事,均是诧异,手忙脚乱地恭迎着。
刚准备熄灯入睡的张秀和张夫人也忙起了身,只见张其乐脸色憔悴不堪地等在客堂,眼角带泪,一见两老就已跪了下来,更是泣不成声。
张秀急急上前扶住张其乐:“你现在是皇后了,万不得跪我们啊!赶快起来赶快起来!”
张其乐咬紧了唇,深埋着头:“爹,我如今可该怎么办才好?公主都已出生一月了,皇上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就算是对我没有感情,公主可是他的亲生孩子啊!爹你不是说,只要有了孩子,皇上就会高看我一眼吗?可如今……如今他……”
委屈如浓愁哽咽在胸口,张其乐擦着眼泪,不肯起身。
张秀替张其乐也感到万般心疼,而一旁的张夫人不停地拭泪,不住怨道:“当初我就说,嫁给皇上有什么好的啊,且不说那大喜之日如此简陋,就连有了孩子……自古帝王薄情寡性,先帝如此,皇上也是如此!”
“别瞎胡话!”张秀叱了一句,又硬是将张其乐扶了起来,眼眶微红,“你是皇后,在此处万分不妥,还是先且回宫吧……”
“爹……”张其乐看着张秀,凄涕不已。
张秀擦了擦眼角,深叹一口气:“我张秀,一世为臣,甘于人下,只希望我唯一的女儿能为人中龙凤,永享荣华,可如今也知当今圣上非是良人,但既为中宫,不可能再去反悔……”又抚过张其乐的长发,“先且回去吧,爹会想办法的。”
待宫人簇着张其乐离开,张夫人拭过泪,又是担忧不已地看着张秀:“你要如何?难不成要像那肖仪一样谋反作乱?可别做傻事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若是重蹈了百里昭的覆辙,我们张家可……”
“我张秀是这种人吗!”张秀不屑一声,“孰轻孰重我还有所分寸!”
“可是……”张夫人仍是不放心,又望了望府门方向,“真是可怜了其乐,从小被我们捧在手心长大,如今不足双十,真就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委屈……”
张秀沉默下来,也不应张夫人的话,独自便进了书房。
下人来掌了灯,书房内亮堂了不少,层层叠叠的宗卷累于书桌之上,均是当初针对弹劾肖玉所嘱人暗中收集而来,亦有细载着事关肖玉诸事的细枝末节。
张秀上上下下寻了半天,终于从中抽出了一份书卷,又将烛火拿近了一些,灯火耀着卷页上所写蝇头小字,牵了牵嘴角,继续露出一丝冷笑,便兀自念及:“自古受命帝王及继体守文之君,非独内德茂也,盖亦有外戚之助焉……”
再将书卷合上,闭目而喃喃自语道:“肖衍,你不仁,也就别怪我张秀不义了!”
次日早朝,肖衍依旧未有露面,众朝臣窃窃私语,纷纷议着肖仪率军离汴梁越来越近之事,无不面露恐慌。
张秀见季邈忧心忡忡地抱着手而独站一旁,便走了过去,客气道:“季大人还在为前几日被皇上责怪而不悦呢?”
“皇上责怪事小,可如今那军队之事为大,”季邈叹了一声,“本想从太后之处入手来劝解皇上,也没想皇上竟会禁足了太后,连太后生病都不去探望……怎知皇上会对百里春晴如此长情,长情到连江山社稷都不顾,简直是……”
“昏君吗?”张秀低声补了一句。
季邈惊愕,不敢接张秀的话,蹙起眉头,被张秀看在眼里,扯起嘴角笑问道:“听闻谢檀的父亲谢老将军与季大人交好,季大人也是看着谢檀长大的,这也难怪季大人会如此三番五次地在皇上面前提议谢檀出任禁军统领……”
“谢檀戍边,于社稷功高,也能胜任此任……”季邈觉出张秀语出不善,忙道。却又念及谢檀已死,不住有些伤怀起来。
“可皇上却不会如此认为,他只会认为谢檀抢了百里春晴,”张秀面目阴晴不定,“皇上让你派人去边塞带回谢檀和百里春晴的尸首,季大人恐怕并未依旨行事吧?”
季邈终明了张秀突如其来的目的,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张大人找季某,究竟是为何事?”
张秀倒也不遮不掩:“昨夜翻看有关肖玉及先皇后孙氏的一些东西,有所疑惑,想请教一下季大人……”
“孙氏……”季邈脑中一懵。
“当初孙氏中毒而死一案,是当时还身在刑部的季大人所办,张某就想问问季大人,孙氏是如何能吃下大量草乌的?”
日光灼得人眼前昏花,季邈不住后退了半步,扶住白玉栏杆。
张秀心头有了答案,只浅淡地笑了笑:“而那事之后,季大人的仕途顺畅了不少啊,似乎都是太后亲言向先帝举荐……”
“你……”季邈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张秀。
张秀一把抓住了季邈,冷笑一声:“季大人,张某不过是与您探讨探讨,不必紧张。既我二人都为人臣,食其禄忠其事也无可厚非,况且如今太后是我远房亲戚,为臣为亲,多少关心一下也理所应当啊。”
说罢,便也不理季邈震惊的神情,直直地向着延福殿而去,戚德业急忙向内通传。
太后重换了衣衫,梳好发髻,才允了张秀入殿。
张秀依规鞠礼,倒也是客气地与太后寒暄了几句,才对着锦文和戚德业使了眼色。
太后便唤了宫人悉数退下,听张秀心有不甘地说道:“太后也知其乐生产了一月有余,但皇上竟都不去探望一下公主……”
“哀家病重,皇帝也不肯来探望,”太后苦笑一声,“听闻他得知百里春晴已死之事后,连早朝都不上了,前朝如今还好吧?”
“乱成一锅粥,”张秀叹道,“如今肖仪率军也快到汴京了,皇上一点旨意都未下,臣等也不敢乱拿主意。太后也知肖仪一向有称帝之心,若是肖仪此番得志……”
“万万不可!”太后慌乱起了身,又自语道,“不行不行,就算是惹得皇帝发火,哀家也得亲自去劝劝了,否则被旁人夺了这江山社稷,那才真是出了大事啊……”
“皇上对百里氏长情,恐怕很长时间都难以解脱,”张秀眯了眯眼,“前朝不可无人主政,太后何不垂帘……”
太后忽而明了张秀的意思,缓缓坐下,又抬起眼角:“你当我是妄称武后?”
“臣不敢,”张秀耸耸肩,“只是太后甘愿这南平江山就继续风雨飘摇吗?不论是肖仪还是契丹,更或者是南方诸多藩镇,都在蠢蠢欲动伺机蚕食,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怕太后便是首当其中。”
张秀话语中没有分毫客气,太后动了怒,敢想斥责,就听张秀又低声缓缓道:“太后有野心有魄力,想那先皇后孙氏便是少了几分这种野心魄力,才会被称误食了大量草乌而亡吧……”
数年前旧事被扯出,太后顿时偃旗息鼓,嗔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