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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到床上。

    “绒花……”褚浔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虽只刹那一现,仍难掩绝丽光彩。

    许倩暗中舒一口气。褚浔与傅惊辰冲突过后,又发动起冷战。自己一人闷在房间,轻易不会讲一句话。下班后傅惊辰见不到褚浔,便设法让绒花亲近褚浔的气味。盼望它能去陪一陪褚浔。现在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绒花偎在褚浔身侧,任他揉摸下颌,舒服地眯起一双溜圆猫眼。

    一人一猫相处融洽,许倩放心走出去。半小时后来收拾餐盘,却见早餐只动了几口,竟比昨日剩的还要多。

    “褚先生,您吃的太少了。”许倩为难道:“再稍微吃一点吧。不然身体受不住的。”

    褚浔摇头,“我没事。已经饱了。”

    以褚浔现下的性子,也只能这般轻描淡写劝一句。

    许倩端起剩下的早餐,待要转身时,无意发觉褚浔似在频频向落地窗外张望。

    褚浔受伤后,卧室由二楼,改到一楼的大书房。床边一整面落地窗,抬眼便可将楼下花园尽收眼底。褚浔深陷悲痛,并无半分心思窗外欣赏美景。这番周到体贴,也只是做了白工。今日他却一反常态,仿佛那花园里,有了多么了不得的奇妙景致。

    许倩便也探头看一看,并未发现神奇之处。只看到进出小区大门的车辆,俱都绕过花园,驶向各自目的地。摇一摇头,陡然间灵光乍现。许倩脱口道:“褚先生不要着急。先生上午便能回来了。”

    褚浔肩膀猛然一动,片刻转过头来。浓黑的眼中两簇光点,冷锐尖利,冰刺一般扎在许倩的面上。

    许倩眼神微微动摇,但并未退缩。她坚持道:“褚先生的手机没电了,所以先生跟我通了电话。昨天晚上,先生是因为公事不能赶回来。今天中午前一定会到家。”

    昨天傅惊辰去公司上班,晚上没有到公寓这边。自褚浔受伤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傅惊辰陪伴过夜。

    褚浔的视线,又在许倩面上停留一阵,而后慢慢转开,“知道了。”

    许倩便也不再打扰,安静退出去。

    褚浔将绒花抱在胸前,面孔埋进猫咪丰厚蓬松的被毛,疲倦地合上眼睛。

    没有用的。无论他多么暴躁、扭曲,对傅惊辰如何声色俱厉。旁人还是能一眼看出,他离不开傅惊辰。

    曾经固执那样久,要摆脱傅惊辰的影响独自生活。而如今,连褚浔自己都已讲不清楚,他是否还有能力和勇气,在以后的日子,一个人坚持走下去。

    第95章

    一阵彻骨悲凉,自骨髓缓缓蔓延至皮肤。褚浔胸口急剧起伏,在这层层叠叠的寒意之中,呼吸几乎都被冰封。

    他在并不漫长的人生里,已经历过许多次绝望。他甚至都已熟悉,那种令人心如刀绞的痛苦。一次次跌倒,再挣扎爬起。告诉自己,只要足够坚强足够勇敢,一切便都会好起来。他始终这样坚信。哪怕失去双亲,哪怕毁掉容貌。

    可是这一次……

    褚浔喘息短促。伸出一只手掌,在左腿大腿处来回摩挲。数次过后,突然用力狠狠掐住。手掌下的肌肉被掐得变形。但他左腿,仍然没有一丝丝知觉。

    褚浔喉咙里滚出一道怪异笑声。而后笑声愈来愈高亢。褚浔仿如一个失控的疯子,披散一头长发,仰靠在床头哈哈大笑。

    绒花惊恐瞪圆猫眼,四肢抓挠挣动,自褚浔怀中逃走。受惊之下,绒花伸了爪子,将褚浔手背勾出一道血痕。

    褚浔好似全无感觉,握拳捶打胸口,直笑得气息断续咳嗽不止。许久笑声方渐渐收住。褚浔陡然似被抽走全身力气,双眼大张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而麻木。

    手背伤口流出血水,染红一小块睡衣。褚浔并不理会,只模模糊糊地想,他现在这幅疯疯癫癫的模样,连猫咪都嫌弃。

    可惜却又疯得不够彻底。若当真疯到神智错乱,他就可一了百了。便是将来在地下见到父母亲,也不怕他们会责备自己过于懦弱。

    绒花在房中转了一圈。等褚浔安静下来,小东西又犹犹豫豫,跳回到床上。

    褚浔轻轻揽住它,叹道:“……吓坏你了。”

    绒花细声叫两声,伏在褚浔胸口舔他下颌。

    褚浔极淡地笑一笑,神色疲惫,转开头望向落地窗外。只这一眼,他便看到傅惊辰的车子驶进小区。

    视线追随银色的车子,看它一路驶来停在公寓楼下。副驾驶车门当先打开,傅惊辰跨出车子。褚浔略感疑惑。除非情况特殊,傅惊辰通常都会自己驾车。驾驶座车门随后亦被推开,一名青年男子走出来。

    公寓楼层不甚高,可以清楚看到男子的衣着、发型。他站在车前与傅惊辰交谈,举止动作矜持克制,能够看出有极好的教养。

    褚浔不觉皱起眉心。手臂勉力支撑起上身,尽量往窗边倾斜。恰好男子扬起脸孔,似在向楼上张望。两人的视线,仿佛在瞬间短暂交汇。褚浔终于看清他的相貌。白净面庞、清秀眉眼。无论样貌气质,都极为干净清淡。

    刚刚好,便是傅惊辰会钟爱的类型。

    心口忽然一阵冰凉,须臾如野火焚烧,又是一阵炽热。待到冷热交织过数回,胸腔中便只留下一个巨大洞口。空空荡荡。多少痴心妄念,全都烧了个干净。

    褚浔手臂脱离,身体跌回床垫。

    这样蛮好。真的蛮好。

    傅惊辰之于他,是深深扎进心房,几乎融进血肉中的一根刺。拔出来会空虚寒冷,留下它又会焦灼疼痛。

    褚浔总是在犹豫。反反复复,几度食言。傅惊辰若能与别人开始新的恋情,便是将那根刺,连同周围的血肉一同剜除。

    这样的结果,当真再好也没有了。

    又等片刻,门外方响起敲门声。傅惊辰在外面问道:“容容,我可以进去吗?”

    他与那名青年,应是有许多话题可聊。所以才会拖延了上楼的时间。

    褚浔以为自己猜中了一切。不觉将绒花抱得更紧。

    傅惊辰等不到回音,轻轻推门进来。他走到床前,褚浔方如梦初醒,怔怔抬起头看他。

    见褚浔不似前两日对自己那般排斥。傅惊辰俯下身,为褚浔顺一顺长发,问他:“容容早餐吃的什么?晚间睡得可还好?”

    说话间看到褚浔手上新鲜伤痕。傅惊辰面色陡变,“怎么会受伤?”急忙抓过褚浔的手,认出是猫的抓痕。傅惊辰直接抱过绒花,在猫咪屁股上重重拍两下,“禁食三天罐头。”将绒花放出卧室,立刻又走回来,洗干净手为褚浔包扎伤口。

    这段时日,傅惊辰亲力亲为照料褚浔。简单的护理、包扎手法,他已极为熟练。一面为褚浔伤口消毒,一面详细解释未归的原因。傅惊辰视线低垂,眉骨自鼻梁那段线条,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