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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华丽。但他自两天前,开始戴一副粗框平光眼镜,将那美好弧度中途截断。

    “还疼吗?”褚浔突然开口,打断傅惊辰的絮叨。

    傅惊辰手下顿住。似未料到,褚浔会这般轻易结束冷战。抬起头,双眼眯起露出笑意,“原本就不疼的。”

    褚浔抿住嘴唇,伸手摘掉他眼镜。失去镜片与宽阔的镜框遮挡,傅惊辰的双眼清晰显露出来。他的左眼眼底充血,眼球上更有几处明显血点。

    褚浔倒吸一口冷气,似也未想到伤势会这般钟。顿时整个心脏骤然缩紧。片刻褚浔复又抬起手,怯怯碰一碰傅惊辰眼角。颤声问:“去过医院了吗?医生怎样说?”

    “没事的。”傅惊辰仍然在笑,握住褚浔的手,将眼镜戴回去,“赶巧这两天休息得不好,眼球有些充血。跟容容没有关系。”

    褚浔垂下头,喉间隐约哽咽。两天前,只因抗拒傅惊辰为自己按摩排尿。他便歇斯底里得发作,随手抓起玻璃瓶砸过去。

    他怎么竟会舍得呢?一次两次,亲手将傅惊辰伤得这样重。可见他的确是疯的。在旁人面前尚能尽力克制。每每面对傅惊辰,他便化身一条满腹毒液的巨蛇,肆无忌惮喷射剧毒,非要将人重伤才肯罢休。

    扭曲至此,只剩仇怨。爱或是不爱,他都没有资格再去妄想。

    傅惊辰仔细为褚浔裹缠纱布。褚浔目光眷恋,依依不舍在他面庞流连。许久,终是轻声道:“小辰哥,你以后,不要再过来这里了吧。”

    傅惊辰又是一怔,静了一静,道:“容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以后……”

    “不是。没有生气。”褚浔摇头,又抬起眼看傅惊辰受伤的眼,“我只是觉得……觉得咱们不要经常见面,才对彼此都好。而且……我们以后,总是要分开的。不如便提早适应一下吧。”

    傅惊辰神情严肃,直视褚浔正色道:“我们以后为什么要分开?以后,我们每一天都会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尽管明白这也爱情无关。听傅惊辰讲出这句话,还是忍不住会觉得甜蜜。那丝丝甜味里又夹了酸与苦。在舌尖滚一圈,落在胸腔里,也已无比满足。

    褚浔便勾起一点唇角,仿佛是在微笑一般:“谢谢小辰哥……可是,那样是不行的。”他留下来,等傅惊辰再与别人相爱,他的怨恨只会愈发猖狂肆虐。到得那一日,怕便不是单单会伤害傅惊辰那般简单。譬如,六年前的薛睿……

    褚浔不觉打一个寒战,不断摇头,“不能留下。真的不能……”

    “为什么不能?”傅惊辰似乎隐隐动气,他一手压在床头,低头逼视褚浔,“我想跟心爱的人日日厮守。为什么不可以?还是容容直到现在,心里还挂念着……”

    好似晴天霹雳,陡然炸响在头顶。褚浔全身僵直,双耳尖叫。傅惊辰后面的话,他一句都未听清。他似被甩进了一个扭曲空间。陌生的荒诞感几乎令他感到恐惧般。这使他根本无法相信傅惊辰所说的一切。褚浔抖着声音,大喊道:“你在说什么?傅惊辰,你到底在说什么?!”

    心爱的人。傅惊辰居然会对着自己讲出这四个字。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褚浔全无突然听到告白的欢喜。嘴唇颤抖、面容苍白,活似见了鬼一般。

    傅惊辰目露疼惜,将瑟瑟发抖的人拥在怀里,再次郑重道:“我爱你,容容。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第96章

    我爱你。

    这是第一次,傅惊辰对褚浔讲出这三字。却是在这种情景之下。

    褚浔靠在傅惊辰怀中,一手抓紧他胸前衣襟。最初震惊过后,脑中挣扎纠结。一边想要沉迷,不去计较那句“我爱你”,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一边又想拒绝,妄图在已注定残破的未来,为自己勉强留下一点尊严。

    傅惊辰仿佛察觉到褚浔的犹豫。他将褚浔更紧得护在怀里,嘴唇轻吻褚浔耳廓,“容容……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那样温柔,那样缠绵。请求褚浔给两人一个相爱的机会。若在过往,这情形如何能够想象?

    若是自己没有遭遇车祸,没有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上。这样的机会,是不是便永远都不会到来?

    一张温润的面孔,自记忆深处浮起。那脸孔上的一对眼睛,原本是最温柔的。那时却好似两把尖锐匕首,刀刃上流淌着浓稠毒液。“褚容,”他的声音冰冷,也好似浸透了毒水:“你以为他愿意回到你身边,便是真心爱你吗?若不是看你毁了容,又整日寻死觅活,他怎么可能再回头看你一眼?别以为拿自己的缺陷做武器,便当真能抓住他的心。褚容你给我记着,你只是一只可怜兮兮的讨饭狗。你用这种手段抢走他。我一辈子看不起你。”

    褚浔额头渗出冷汗,用力捂住耳朵。但那声音便在他脑海,如魔音穿耳,一阵高过一阵。褚浔闭紧眼睛,又看到多年前的自己,扭曲着一张丑陋面容,扑上去掀翻对面的人,一拳一拳往死里打。

    那人言语犀利,身体却纤瘦单薄。被褚浔按在身下毒打,丝毫未曾还手,便似一只任人宰割的人偶娃娃。

    可那又如何?褚浔纵使将他打到重伤入院,他讲过的那些话,也全都一字一句,变做了现实。

    冷汗滑落鬓角。褚浔咬紧下唇,齿列间断续溢出几道声音。那声音似哭又似笑,闷在喉咙里,又似一把迟钝的刀。

    傅惊辰一时心惊,抓紧褚浔肩膀:“容容,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褚浔面上几番挣扎,陡然伸手推开傅惊辰。

    “容容……”傅惊辰心头慌乱,急忙又去抓褚浔的手。

    褚浔重重将他甩开,面孔半垂,双眼视线怔怔落在自己的双腿。他嘴唇轻微一张一合,应是在讲话,声音却太小并不能听得清楚。

    傅惊辰忙倾身靠过去,方听到褚浔在讲:“……我好看的时候,能跑能跳的时候,你都不能爱上我……现在这幅样子,怎么就能爱上呢……”

    傅惊辰心口皱紧,忙要开口解释。褚浔慢慢抬起头。两只眼眶潮湿泛红。可在漆黑的眼瞳里,已经流不出眼泪。

    “小辰哥……”褚浔看住傅惊辰,满目疲倦,无力般轻声道:“你不用强迫自己爱上我……我年纪不轻了。不会再像过去那么……那么不懂事。”

    “容容!我从没有强迫自己……”

    “好累啊……”褚浔闭起眼睛,身体瘫软下去,“小辰哥,我想睡一会儿……”

    傅惊辰心头压了许多话要讲。但见褚浔如此疲累,自然不忍心再打扰。将褚浔在床上安顿好,又在床边守了一阵,傅惊辰便小心退出房间。

    被玻璃瓶击中的眼睛仍然很不舒服。傅惊辰轻轻抚一下受伤的眉骨,在客厅长沙发上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