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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重重甩去。这巴掌甚狠,在打得妩娘踉跄几步,重重跌坐在泥土中时,赵俊青着脸,红着眼嘶骂道:“你这个无知的愚妇!那十几车粮食值多少钱?啊?多少钱?一百枚金叶子够不够?就为了这些,你竟然跑到五殿下府中,逼着我,逼着殿下收了它。愚妇,你知道吗?你那些粮全部霉了,全部没用了!”

    他冲到妩娘面前,伸脚正要踢去,却又停了下来。扶着膝,他艰难地佝起腰,红着眼睛瞪着妩娘,声音嘶哑苦涩,“为了博得殿下的看重,我费了多少心力,用了多少功夫?蠢妇,蠢妇啊!”;

    第五十九章 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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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俊的愤怒,引得妩娘尖叫起来。泪中滂沱中,她指着冯宛嘶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夫人,是夫人让我去的,是她让我说的!”

    妩娘的叫声,惊醒了赵俊,他抬起头,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盯向冯宛。

    好不容易看到妩娘受苦的眉娘,这下可不依了。她走出来,对着妩娘冷笑道:“你还敢怪夫人?我可记得夫人当时是这样说的:,你去五殿下府中找郎主,告诉他这件事……五殿下手下军马众多,若是恰好需要军粮,这些打湿的了粮食可以赶紧研磨充军粮用。只有这样,可以免了损失。’”

    说到这里,她转向绢儿叫道:“夫人是不是这样说的?”

    除了左儿之外,几女同时点头。相对起温和的夫人来说,咄咄逼人的妩娘可招人恨得多,她们巴不得她被夫主冷落呢。

    在众女地指证中,妩娘张着嘴,想要反驳什么,却不知说什么的好。

    赵俊这时清醒些了。

    他瞪向妩娘,无力的,疲惫地说道:“宛娘行事向来周到……你若真听了她的,悄然找到我,再由我来运作,此事末必不能成。可你呢?你仗着是殿下府中出来的,这么冲了进去,当着众人的面哭哭啼啼的……”

    说到这里,赵俊牙齿又咬得格格作响。

    真说起来,他也有错,当日妩娘来到五殿下府中时,他如果态度强硬,死也不愿意接受殿下的援助,便不会有后来之事。可他当时也是穷疯了,一想到家里分文不剩,他又要回到那捉襟见肘的日子,便抱着一丝侥幸,任由妩娘哭着求着五殿下。

    当然,赵俊可不会这样反省。他只是瞪着妩娘,雨水淋漓的脸上苍白一片。

    有心想狠狠地打妩娘一顿,可赵俊毕竟不是一个喜欢用蛮力的人,恨了一阵还是作罢。

    向后退了一步,赵俊哑声说道:“好不容易,因宛娘地提醒,殿下他重用于我……却被你愚妇把什么都弄砸了!”

    他似是筋疲力尽,身子晃了晃差点倒下。眉娘和绢儿同时惊叫一声,分左右扶住了他。

    赵俊被扶着走向台阶,一到台阶上,他厌倦的声音传来,“把妩娘关起来,一天不给她吃饭。”

    这惩罚不重,左儿连忙应了一声。她扶起妩娘,在对上众女幸灾乐祸的目光时,左儿那脑袋都要埋到胸口了。

    赵俊走了几步,轻轻甩脱两妾地扶持,向冯宛走来。

    望着悄然而立,宁静温柔,眼神尽是关切的冯宛,赵俊嘶哑地求道:“宛娘,你是个聪慧人,你想一想,为夫要怎么做,才能让殿下重新信任我?好不好?”声音中有着急切的卑微。

    冯宛垂眸,恭顺应道:“是。”

    应过后,她温柔地说道:“雨大伤身,夫主还是洗个热汤吧。”

    “那你好好想一想?”

    “我会的。”

    得到她地应承,赵俊这才步履蹒跚地朝浴房走去。走了几步,他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妩娘也洗洗吧。”

    妩娘本来失落之极,陡然听到夫主关心自己,心下大喜。她连忙抬头看来,对上赵俊那冰冷的眼神时,吓得垂了下去。福了福,她怯怯应道:“谢夫主。”

    雨还在下。

    用过晚餐后,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却是绢儿住的那间房塌了下去。望着那大雨中灰尘冲天的地方,绢儿愣在当地,泪水滚滚而下。

    屋塌了,她人是没有受伤,可她的随身物事都在里面。她本不得夫主喜欢,又没了随身物事……

    冯宛见状,叹息一声,对着赵俊说道:“夫主,先让绢儿和眉娘她们一起住吧。”

    赵俊哪有心思在意这些?他点了点头,衣袖一拂回了书房。

    大雨还在下。

    在这场大雨冲击下,所有的街道中都是洪水泛滥。前两天还可以走马车,现在马车行进很不便,众人干脆解开车子,骑着马在街道中冲来冲去。

    中秋前一天,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那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空,照耀着都城无数无数的破木烂梁时,百姓们已是笑不出声。

    随着时间流逝,街道中的洪水慢慢在退去。

    这一天,冯宛坐上马车,在家中呆了二十五天后,第一次出了家门。

    街道的两侧,许多地势低矮的店面还浸泡在水中。荡漾的浑水里,漂浮着粮食烂布,烂木头。

    当然,愁眉苦脸的永远只有普通人家,那些世家大户,贵族豪门,他们的府第虽然也是木制结构,可根基扎得深,房屋建得牢固,加上常年战乱,府府都有备粮草柴火的习惯,并没有受到多大损失。

    一路走过无数断垣残壁,冯宛的眼前,出现了唯一一座砖石结构的建筑物,那是一座破庙……中国历史上,沿续了很多年的习惯,砖石结构主要用于寺庙,百姓们住的房子,以木制为主。

    破庙前也是一片凌乱,好几个人正垂头丧气地驱车离开。

    冯宛还没有靠近,便听到曾老叔叫道:“真没柴火了,全卖光了。”他大声道:“这天都睛了,不出两日就有了柴火,你们急什么?”

    比起周围人的颓丧,他倒是容光焕发得很。远远瞟到冯宛,曾老叔咧嘴一笑。

    冯宛跟驭夫说了一声后,便跳下马车,朝着曾老叔走去。

    主仆两人来到了二层阁楼上。

    见冯宛四下打量,曾老叔搔着后脑壳笑道:“柴火刚卖完,这里还乱着呢。”指着一角,“女郎你看,那原本放粮的,现也卖完了。”又指了指头顶,曾老叔不无得意地说道:“幸好听了女郎的,把这屋顶修得结实。你不知道好些府第都漏雨了,只有我这里完好。那些个浑人啊,干脆一窝窝住了进来。”

    老头一边说,一边跑到一侧角落,在墙壁上掏出几块石头后,他弯腰从墙洞里抱出一个大陶瓮出来。

    费力地抱着那陶瓮,曾老叔得意地说道:“女郎给我二十片金叶子,修屋顶用了二片,买粮用了二片,剩下的都购了柴火。嘿嘿,女郎你猜赚了多少?”他抬起笑成了菊花的老脸,高兴地说道:“一十八枚金叶子拿出去,现在变成了一百一十三枚!”

    冯宛含笑看着他。

    当着曾老叔的面,她把金叶子数了数:便是最信任的人,这种事都不能免。没有适当的监督,便是善良的人也会逼得不再善良。

    数完后,冯宛推出十枚金叶子,道:“曾秀的那些朋友,多是仗义的汉子,这次要不是有他们相助,我们也得不到了这么多。老叔你拿去分一分。”

    然后,她推出十枚金叶子给曾老叔本人,道:“叔老了,得留些棺材本。”

    又拿出二十三枚金叶子藏入怀中,冯宛笑道:“老叔,剩下的埋到庄子里,你的床下面。”她原本是想与上次的金叶子埋在一起的,后来想到狡兔尚需三窟,又改变了主意。

    第六十章让陈雅泄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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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老叔是个憨厚的人,在冯宛一连串地动作下,嘴唇哆得不像样,偏偏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冯宛笑了,她把金叶子拢于袖中,道:“老叔,我先走了。”直到曾老叔呆呆傻傻地把她送上车,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叫道:“女郎”

    刚叫出一声,曾老叔对上驭夫投来的好奇目光,那话又说不出了。

    冯宛温婉地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在意,便驱动了马车。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了。

    这一天大早,赵俊大步走向冯宛,道:“宛娘,”他低声问道:“那个可有想好?”

    他问得不明不白,冯宛自是知道,他问的是怎么使得五殿下重新信任他。她摇了摇头,垂眸应道:“还没有,这种事甚难。”

    赵俊自是知道甚难。

    他看着冯宛,欲言又止,好一会,他讷讷说道:“宛娘,你,你去一下卫府吧,看看卫子扬有什么好法子。”

    几乎是他的声音一落,冯宛便抬头看向他。

    去卫府么?明知道她可能与卫子扬有染,他这个做夫主的,还开口要她去卫府么?

    她的目光明明平静宁澈如以往,可赵俊还是狼狈地别过了头。

    好一会,冯宛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赵俊点了点头,他嘴张了张,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衣袖一扬,上了马车。

    赵俊既有这个意思,冯宛便是无事,也当外出走走。

    街道中,明明洪灾刚过,可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却是陛下生辰将至,庶民们存个讨好之心,便处处点起了灯火。这种热闹喜庆,倒是把洪灾引起的颓废败落一扫而空。

    马车经过妩娘开设的店面前,店面已重新开张,又有一批远道而来的粮食,正被抬进店中……那天赵俊虽然气恨交加,可他后来,还是挑一晚跟妩娘温存了一番。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现在的妩娘神态坚定,一副拼尽积蓄,也要挽回败局的态势。

    在冯宛向妩娘看去时,妩娘正好看到了自家的马车,也在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冯宛温婉一笑,妩娘则低下了头。那天她情急之下攀咬冯宛,少不了被眉娘绢儿她们冷嘲热讽的。说得多了,妩娘也觉得冯宛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是带着寒意。

    不过她飞快地抬起头,远远的,对着冯宛一福,妩娘走入店中。

    冯宛再次一笑,道:“走吧。”

    “是。”

    这一天,冯宛自是无功而返。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睛天,冯宛等人起了个大早,忙着沐浴更衣。赵俊则把马车留给众女。

    今天,她们要上香……灾难过后,圣寿之前,拜一拜菩萨,这是应该的事。

    当冯宛走出时,准备妥当的众妾连忙靠来,婢女们跟随着,浩浩荡荡地开出了府门。

    刚刚走出府门,一辆马车急速驶来,见到赵府众女,那马车一停,一婢拉开车帘,居高临下地叫道:“冯氏阿宛吗?先别忙着走,我家大公主要见你”

    婢妾一惊,同时看向冯宛,而冯宛,则是慢慢掀开车帘。

    她看着那鼻孔朝天,倨傲的,不耐烦地瞪着自己的宫婢,暗暗忖道:还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这些宫婢,与陈雅的性格可真像。

    冯宛垂眸,淡淡的,坚定地摇头,“还请大公主见谅,妾实是有事。”

    她朝驭夫叫道:“走罢。”那驭夫跟她久了,闻言二话不说便挥动了马鞭她竟是这么丢下一句,便完全不在意地横冲而过。

    冯宛这个举动,那宫婢气得一口痰堵在了胸口,她咬牙想道:天下有如此无礼的妇人,我不亲眼见到,还不相信呢瞪着那两辆越去越远的马车,宫婢眼珠子一转,恨道:要上香吗?行,我就去告诉大公主冯宛这般扬长而去,她不在意,婢妾们可是惊呆了。妩娘似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冯宛,当下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打量。

    而这时,冯宛突然对驭夫吩咐道:“走慢些?”

    走慢些?

    驭夫一怔间,妩娘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冯宛淡淡一笑:某人不是一直都想找她说说话吗?拒了两回,也到了让她泄泄火的时机了。只是那地方嘛,得由我自己来决定冯宛自是没有回答妩娘地问话。

    马车还没有靠近金弘寺,一辆一辆的马车从各个方向驶来。马车里外,飘荡着女眷们的笑声,招呼声。

    金弘寺外,更是马车林立,人流如潮。高大的乔木直伸天际,从浓密的树叶丛中透过来的阳光,艳丽而温暖,让人心情大好。

    冯宛在婢妾们地筹拥下,顺着山道向庙门走去。她长身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