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以卫子扬为天的模样,等着他开口裁决。
在她的经验中,很多男人听了自己这话,看到自己这模样,便有了怒火也会消去大半,有心惩罚也只会是薄惩。
在清映公主眼巴巴地期待中,卫子扬瞟也不向她瞟上一眼,大步走到冯宛面前。
双手撑着冯宛的几上,卫子扬低着头,鼻尖差点凑到她鼻尖上。
冯宛唇角含笑,微微抬眸,星空般的双眸对视于他。
四目相对,卫子扬凤眼微眯,他低哑的,慢腾腾地说道:“阿宛,你不喜欢她?”
冯宛点头,轻而自然地应道:“恩。”
卫子扬那斜长的眼角一挑一睨,“为什么不喜欢?因为她老缠着我么?”
这话直白如此!
站在两人身后,呆呆看着这一幕的清映公主,在听到卫子扬这句话时,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会也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羞辱感涌出心头。
在卫子扬的眸光中,冯宛的脸红了红,她低下头,轻轻回道:“恩。”
“大声点,我没有听到。”
这么近还没有听到?还有这种话,用着得大声吗?
冯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提了提声音,“是。”
她一个“是”字吐出,卫子扬突然一笑。他凑近冯宛,在她的耳中轻轻吹了一口气,低低呢喃道:“原来是妒忌啊?”
他吹出的热气,暖暖地扑入冯宛的耳膜,他戏谑中含着得意的话,也吹入冯宛的耳中。
冯宛有点羞恼,她忍着骂他一句地冲动,侧过头去,红着脸闷闷地说道:“我就是妒忌!”
她这模样,这语气,大大地取悦了卫子扬。卫子扬放声大笑起来。
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在冯宛几欲拔腿而逃时,卫子扬突然在她耳边呢喃道:“以后经常这样,我喜欢。”
他施施然站起。
转过头,卫子扬瞟了清映公主一眼,挥了挥衣袖,清声唤道:“来人,送客!”
便这么把她赶出去?
清映公主一呆,她急得脸孔涨红,上前一步,清映公主哽咽道:“卫将军,你怎能?”
卫子扬显然心情甚好,闻言歪了歪头,浅笑道:“我怎样?”
见清映公主说不出来,卫子扬道:“清映,你没有看到吗?我的阿宛不喜欢你。”他刚刚说到这里,清映公主的唇便动了动。她想说:她不喜欢我有什么打紧?只要你喜欢我就行了。她还想说:堂堂丈夫,曾贵为一国太子的你,怎能被一个这么平庸的妇人给控制了?你就不怕给祖上蒙羞么?
可惜,她在卫子扬面前,甜美温柔惯了。而且据她调查所知,卫子扬不喜欢那种牙尖嘴利,出口无德的女人。因此她这话到了舌尖,却不能说出口。
卫子扬等了一会,也没见清映公主再说什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阿宛既然不喜欢你,那我也没法了。清映,你们离开卫府吧。我与贵国的事,现已交由陛下,他会派人妥善处置的。”
再次挥了挥袖,卫子扬道:“去吧去吧。”
几个护卫大步走出,来到了清映公主身后。
清映作为公主,总不能真让人家驱逐出门。当下她咬着唇,深深地盯了一眼冯宛,又含着泪瞅了一眼卫子扬,这才双手掩脸,哭泣着朝外奔去。
几乎是清映公主刚刚跑出,卫子扬便走到冯宛的塌旁,伸手把她身子提起,然后自个坐在塌上,再把冯宛搂在腿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卫子扬做来宛如行云流水,迅速又好看。冯宛刚刚反映过来,已发现自己坐在卫子扬的大腿上了。
陡然感觉到他笼罩着自己,他的体温与自己的体温交融,冯宛羞臊得伸手就把他重重推去。
可他搂得如此之紧,她哪里推得动?
几乎是她刚一使力,他便双臂收紧,她再使力,他再收紧。转眼间,冯宛被他铁臂锢住,连动也动不得了。
红着脸,冯宛正要开口,便听到卫子扬凑在自己耳边低语道:“阿宛,我们沐浴去吧。”一提到“沐浴”两字,他的呼吸有点急促,声音也变哑了。
冯宛瞪大了眼,正抿了抿唇,卫子扬的唇已含上她的耳垂,她听得他用一种无比委屈又抱怨的语气说道:“我们都这样好了……阿宛真过份,连共浴一次都不肯!阿宛对我不好!”
冯宛听着听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羞臊。感觉到身后男人越来越灼热的体温,感觉到那顶在自己腿间的硬起,冯宛慌乱地想道:这可越来越难对付了。
眼见冯宛窘得连耳朵尖上儿都红了,整个人更是目光游移,十指紧紧绞着衣角,不但没有了以前的伶牙俐齿,甚至身子还有着轻微的颤抖。卫子扬大乐。
他哈哈一笑,凑嘴在冯宛的脸上重重叭唧一口,抱起她,把她放回塌上,长袖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看到卫子扬走出,几个匆匆而来的幕僚连忙迎上,几人与他会合,转眼便出了冯宛的院落门。
一直到卫子扬出了苑门,冯宛还可以听到他那得意的大笑声。
噫,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这小子刚才是故意捉弄自己?冯宛涨红着脸,又羞又恼地想道:可是,明明不像啊。
她挥了挥手,叫来一个卫子扬身边的仆人,问道:“将军这是去哪里?”
那仆人恭敬地回道:“将军与太子约。刚才是赴约去了。”
原来是早就约好了。
想到这里,冯宛问道:“他便这么去么?”陛下的旨令中,是让他闭门思过的。这么大摇大摆地行事,还是不好。
那仆人一愣,见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冯宛又说道:“将军可有换回便装?”
那仆人笑道:“夫人放心,将军谨密着呢。”
冯宛恩了一声,挥退那仆人。
卫子扬这一去,直到夜了也没有见他回来。冯宛知道他是个行事果断之人,既然已经决定倒向太子,必有一番作为,也不多想,早早便上塌睡了。
转眼二天过去了。
正如卫子扬所说的,现在北鲜卑慕容成被杀一事,已交由陛下处事了。而陛下处理的结果,就是证明慕容成并不是卫子扬所杀,并且还推出了一个替罪羊。
在充足到了极点的证据面前,北鲜卑使者自是无话可说。话说回来,他们身为使者,在别人的国度里嘲讽一个立有赫赫战功的左将军,这要是在别的国度,当场被那个将军格杀了也是应该。现在,陈朝皇帝给了他们一个台阶,北鲜卑使者又不愿意交恶于卫子扬,只能顺着台阶下了。
事情有个了结后,北鲜卑的正使几次携清映公主前来求见卫子扬,却均被他一句“闭门思过”给拒了。无奈何之下,北鲜卑正使只好半路堵住卫子扬。
卫子扬停下马车,望着站在面前,笑得斯文儒雅的那清俊使臣,又看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处的清映公主及另一个正使,点了点头,道:“尊驾既执意如此,那就上车一谈吧。”
“好。”
清俊使臣点了点头,提步跨上了马车。
坐在卫子扬的对面,清俊使臣挺直腰背,徐徐说道:“此次我等奉皇后之令,前来与将军修好,实是诚挚无比。不意因慕容成之事,险与将军失之交臂。幸好,现在事情已经明晓,不至误了我北鲜卑与将军的情谊。”
说到这里,他倾身向前,认真地说道:“本来,还有很多话想与将军说的。可贵国的陛下,已经在驱赶我等了,再加上将军似乎事务繁忙,我们只能长话短说。”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此次前来,一,是想把清映公主嫁给将军。考虑到将军的顾虑,此次清映公主出嫁,不会是两国之间的联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美丽女子,嫁给你卫子扬为妻而已。二,还想对将军说上一句话,本是龙子凤胎,何必屈于一个小小的陈国,当一个小小的将军?难道卫将军不觉得,有了你亲姐姐的助力,再加上那些心念你故国的旧臣相佐,驰骋天下,收复故土,不比现在更风光更荣耀么?”
本来这谈判之事,是你来我往,慢慢磨叽试探之事。可现下陈国皇帝咄咄逼人,北鲜卑众使没有法子,只能这般把来意和盘拖出,直接点明了。
两人都知道,第一条里,所谓的清映公主不以公主之身,而以普通妇人的身份嫁卫子扬为妻,仍然是北鲜卑笼络他,或者双方结成同盟的一种手段。
见到这些人终于不再与自己周旋,卫子扬哈哈一笑,道:“早该如此。”
在那清俊使臣微变的脸色中,他也倾身向前,认真地回道:“我亲姐姐便是你们皇后,用不着亲上加亲。”这是在推拒清映公主联姻之事。
接着,卫子扬颇为语重声长地又说道:“亲姐姐疼我,这我是知道的。然而子扬现在还是陈国之臣。还请阁下回国后,向我那姐姐表达我的歉意。”
“还是陈国之臣?将军便如此甘居人下?”
面对清俊使臣的嘲讽,卫子扬冷冷一笑,回道:“难不成贵使不曾听过一句话:人各有志?”
四目相对。
良久,那清俊使臣长叹一声,右手在左胸前一按,朝着卫子扬行了一礼后说道:“将军若是改了主意,随时可派人前往北鲜卑。”
说罢,他转身便想跳下马车。刚刚掀开车帘,他一眼看到了站在卫府台阶上,袅袅迎上来的冯宛,盯着冯宛,清俊使臣突然说道:“这个妇人风姿卓绝,我心动久矣。若不是将军中意她,我此番必把她掳了去。”
他说得毫不作伪。因此声音一落,卫子扬便腾地转头,凤眼微眯,杀气沉沉地盯着他。
那清俊使臣见卫子扬如此态度,放声一笑,纵身跳下马车,大步朝前走去。他与冯宛擦肩而过时,脚步微顿,一手突然伸出,握住了冯宛的手臂,把她拖到面前。
就在他凑到冯宛耳边,张嘴嘀咕时。冯宛的眼角瞟到,一个寒光闪闪的东西,夹着烈烈风声呼啸而来。
那东西来得太快,冯宛刚刚看到,那东西已到了眼前。她只来得及张开嘴,便见身边那清俊使臣一个倒翻,险而又险地避了开来。然后是“叮”的一声,却是一柄佩剑插在门框上,兀自摇晃不已。
卫子扬扔出佩剑后,纵身跃下马车朝着冯宛两人冲了过来。他来势汹汹,那清俊使臣却放开了冯宛,大笑着翻身上马,冲入了人群中。
直到卫子扬牵住了冯宛的手,远远的,那清俊使臣的笑声还在不断传来。
没有人注意到,巷道的角落处,另一个正使朝那清俊使臣感激地看了一眼后,低头盯着清映公主,认真地说道:“你可看到了?清映,你还不死心么?”
话音一落,清映公主泪水滚滚而下,她腾地转身朝着反方向奔去。
第159章 就是不孝
卫子杨冷冷地瞪了一眼那远去的使臣,牵着冯宛的手走上马车。
一坐在马车上,他便把冯宛若搂在怀中。
而冯宛,也老实地依偎着他。甚至在他低头凑近时,也不避不让,不曾脸红羞臊。
卫子扬一怔,拿眼看向她,好奇地问道:“ 阿宛今日怎地如此安静?”
冯宛抬眸,对上他斜飞勾魂的凤眼,她盈盈一笑,温柔说道:……我开心啊,当然会安静了。”
这么直白,都不似是她说的话了。
卫子扬诧异地斜睨于她。
在他的目光中,冯宛却是低下了头。
她刚刚低头,他便伸手把她的下巴一抬,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到底怎么啦?”
在他严肃地盯视中,冯宛摇了摇头,偎入他的怀中,说道:“ 没事。”贴紧他,她又说了一声,“ 没事。”
事是当然有事的,他以前不管如何看重她,都还能解释为重情义。便是那一次他凯旋归来时当众一抱,也可以说是为了拒绝众胡的联姻而使出的手段。
只有刚刚,刚刚他的失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种丝毫不冷静理智的行为,明明白白地向所有人表达了他对她的在乎,刻骨铭心的在乎!
冯宛想,不管是五殿下也罢,四殿下也罢,陛下也罢,这一会应该是完全明白了,她冯宛,便是卫子扬真正的软肋。
毕竟一个男人到了别人碰一碰他的女人,都勃然大怒的地步,这种感情,那是何等明晃晃的硬伤?
她想,从这一刻起,她需要提高警惕了。身后的这个男人,会逐步走向他自己的高度,自己能做的,只能是保护自身,尽量不要成为他的连累。
危险既然如影随形那么她的执着便没有意义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