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版的劳斯莱斯里,属他坐姿最豪放,一只脚没规没矩踩在座位上,下巴搁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
坐没坐像,不像话!
姜总逮着他小尾巴就开始开炮:“礼仪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没你侄子有个形象!”
“那真是对不起,给姜总丢人了。”
姜忠国被他噎得想抽人,这两年有点发福的身体抖了抖,偏头看大儿子。
蒋铭扭头。
他又朝妻子望去。
姜夫人连忙挽着儿媳聊最近新出了什么好看的包包。
在讨伐小儿子的路上得不到任何支持,他讨了个没趣,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以此表达不满。
明明来之前都对他挺和颜悦色的,怎么这会儿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叛逆期的孩子情绪都这么y-in晴不定的?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到底想和小儿子缓和关系,先低了头,“几号回校?机票买好了吗?”
偌大的车内,全部人都屏住了呼吸,暗自关注着闹了一年多的别扭父子俩。
就连迷迷瞪瞪睡着,又迷迷瞪瞪醒来的姜霄也偷偷看爷爷和小叔。
“后天的飞机。”姜舒踩着他爸递过来的提坎顺势就下了。
“什么?后天?!”
“后天就要走?!”
这下不止姜总,连姜夫人都叫了出来,国庆小长假,这才回来几天就要走???
姜舒眸光一闪,突然理直气壮道:“我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姜总气得吼,明明全家就属你最闲。
“我怎么就不能有事儿了!我兼了个职。”姜舒想起自己的另一层身份,赶紧提出来挡炮,“公司里的账还有一堆没整理清楚,我忙着呢。”
“什么公司?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蒋铭皱着眉。
“一家……不是特别大的公司,就几十员工。我磨炼呢。”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自己都想吐了,姜舒很想拉帽子把脑袋盖住,可惜他今晚穿的是礼服,没有帽子。
没在家人面前说过谎,乍来一下,脸烫得慌。
“公司叫什么名字?主要做什么的?”姜总和蒋铭几乎同时开口。
姜舒避重就轻:“搞酒水批发的。”
父子俩还想再问,姜舒已经要扛不住了,装作不耐烦地摆手,“反正是一家正规公司,人家不嫌弃我一个没毕业毫无工作经验的学生,我当然要投桃报李,认真工作,不让老板失望。”
正儿八经算,他都快旷瞒小半个月了。
羞愧啊!太不负责了!
蒋铭虽然老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儿子要上进,夫妻俩总不能拦着。而且有安阳在前对比着,就算姜舒什么都不做天天躺床上玩游戏,都得夸他一句乖崽,更别说他是去兼职磨炼自身。
只有知道钱来之不易,才会珍惜啊。
安家小子那种把钱当废纸似的漫天撒的行为他们就非常看不惯!
两厢对比,他们的儿子简直太优秀了!
接下来两天姜舒任安阳把电话打爆也没出门,乖乖在家陪父母。在姜夫人的努力下,姜舒和父亲的关系缓和不少,离开当天,是姜总亲自开车送他去的机场。
姜舒下车前,姜总踌躇再三,终是满含欣慰地看着他说:“这样很好。”
姜舒在昨晚签了股权委托书,想来他哥已经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了。
很好吗?
这也是你和母亲一直期望的结局吧。
姜舒说不上这一刻涌上来的情绪是来源与哪里,其实从头到尾,他都在为他打算。
不想他未来和大哥争,非但争不过,还徒伤兄弟情分,最后落得个无法收场的结局。
他们终会老去,无法护他一生,只有和大哥一条心,他的未来才能常乐无忧一生。
一颗护犊心,百转千回。
父子俩相视一笑,这一年多的别扭在这一刻随风而散,余下的,是厚重的亲情。
姜舒带着一身轻松提前回了学校,把宿舍打扫一番后,就卷着被子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九点才醒,他起床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打理好发型,就去了狼吧。
展新正和几个朋友在酒吧门口抽烟,几人或站或蹲吞云吐雾,见着漂亮小姐姐路过就吹口哨。
流氓兮兮的样子非常欠揍。
“小姐姐加个微信撒?”
小姐姐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匆匆离开。
大伙高声大笑着吹口哨,展新在那人脑袋上抽了一巴掌,笑骂:“小姐姐都他妈被你吓走了。”
“嘿嘿。”那人摸着脑袋笑。
姜舒一下车,展新就看到他了。
“过来蹲会儿。”展新朝他招手。
姜舒走过去。
展新从兜里摸出烟来递给他,扬起下巴笑,“放假没回家啊?”
“回了。”一个姜舒不认识的男生按开打火机递过来,姜舒倾身凑过去点燃烟,深吸一口,呼出一团烟雾。
真是……爽啊!
他越来越习惯这个城市,和这个酒吧带给他的愉悦感。
想起安阳在电话里嚷嚷着要过来玩儿,忍不住笑起来。
“谢了啊兄弟。”他朝那个递火的男生笑了笑。
“嗨,客气。”那人咧出一口大白牙。
展新凑过来,“上次没事儿吧?给你发微信也没回,我和你阿发叔叔都非常担心你那天的状态,简直就像个喝高了出来发疯的神经病。”
“就当我喝高了发疯吧。”姜舒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朝那间休息室挑眉,“在不?”
“嘿。”展新乐了,“无故旷工半个月,现在还有胆问老板在不在,这么欠修理?”
“求江老板修理啊。”
江亭叼着烟刚出来就听见这句话,低头一看,小孩儿正蹲在门口,跟一群小流氓融为一体。
“哈哈,来来来,咱们老板来了,你想怎么被修理,说出来让老板满足你。”展新笑到呛烟,啪啪拍着姜舒的肩膀让他回头看。
旁边那几个也笑得东倒西歪。
姜舒就回头看见江亭的时候愣了一下,转瞬就没脸没皮任他们取笑,脸都没红一下。
江亭是出来丢垃圾的,手里提着一个黑袋子,站在门口子的小弟见机,笑嘻嘻夺过他手中的垃圾,小跑着丢到垃圾桶里。
“江老板国庆节快乐。”姜舒抱拳,朝他笑嘻嘻晃了晃。
“放假没回家?”江亭走过来,问了和展新一样的话。
姜舒眨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江亭今晚心情不错,难得笑了:“口音。”
姜舒眼睛顿时一亮,如果在他心中母亲是世界上最美丽优雅的女人,那面前这人无异是世界上最迷人的男人。
盯着他看了会儿,姜舒突然一笑,“新发型很帅啊。”
江亭剃了个非常考验颜值的寸头。
非但没有减分,甚至看起来更man,更酷。
他现在叼着烟,霓虹灯光下的侧脸犹如刀凿般冷硬,微微拧起的眉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相当凶。带劲儿。
江亭笑笑。
“你什么意思啊,”展新在旁边起哄,“难道我们亭哥以前那发型不帅?”
“帅。”姜舒说。
“哪个更帅?”展新明显想要搞事儿,嬉皮笑脸地追问。
“一根烟是不是堵不住你嘴?”江亭扫了他一眼。
“哟哟哟,这就开始帮上了。”展新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捅姜舒,冲他挤眉弄眼。
姜舒的心情莫名变得雀跃起来,勾了勾嘴角。
江亭站在门口就相当于一个活招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不少人凑过来跟他打招呼。
姜舒的眼角余光全程注视着他,他对待客人的态度耐心的就像对待相交多年的朋友,明明长相气质都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性格出人意外的好。
这样的人,谁能不惦记?
“能一起喝杯酒吗?”一个漂亮的女生走过来,红着脸邀请江亭。
“今天嗓子不舒服。”江亭婉拒。
女生难掩失望,但还是笑着说没关系,一脸兴奋小跑过去和同伴低声耳语,推搡着进了酒吧。
迷妹是很容易满足的,能说说话就已经很高兴了。
姜舒肩膀一耸一耸,忍笑得厉害。
这拒绝人的借口真的毫无新意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他要是没记错,上次好像就是这么拒绝别人的?哈哈哈。
“亭哥你下次能不能换句话,”展新也吐槽,“上次就有个顾客神神秘秘把我拉角落让我多关心关心老板的身体,那表情那口气,我当时都懵了,他妈还以为你得了不治之症。”
“呸呸呸!”姜舒原本带着笑的脸立马拉了下来,瞪他。
一连串呸把展新呸懵了,他愣愣看着姜舒,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姜舒他们家比较避讳这些,用姜总的话来说这叫“口灾”,得规避。
他连连瞪了展新好几眼,“不能乱说。”
展新平时嘴贱惯了,大伙都不讲究这些,乍出来一个讲究人,他愣是有点不习惯。
“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
“这么讲究的吗?”
“讲究点好。”
姜舒一脸认真,展新在这股强大的压力下,用眼神宣布自己从此做个讲究人。
“所以亭哥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借口,你的迷弟迷妹们十二分关心你那一年到头就没好过的嗓子。”他赶紧把话题岔回去,愤怒的姜迷弟有点吓人,惹不起。
江亭靠在墙上,低垂着脑袋抽烟,一言不发。
“江亭。”
一道男声从前方传来,熟悉的温润音色让姜舒的身体明显一顿,夹着烟的手指晃了晃,有些不稳。
林因站在马路边儿,驾驶座的车门大敞着,他扶着车门,视线在姜舒身上落了两秒,对他笑了笑,然后看向江亭,询问:“现在有空吗?”
江亭把烟头丢地上,抬脚,碾熄。
姜舒眼睁睁看着那蔟火星在地上滚了两圈,在最后一秒绽放出一道明亮的色彩,然后泯灭与尘土。
江亭直起身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朝林因走去。
姜舒心脏一缩,肢体先与大脑做出反应,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死死抓住了江亭的手腕。
“我有话想跟你说,待会儿,可以吗?”
第15章 第15章
十月的天气渐渐转凉,晚风刮在脸上,带来一股惊人的寒意。
黑色宝马停在江岸边,逼仄的车内静默无声。
两旁的路灯闪着微弱的光,月色下的水面波光粼粼,不时闪过一抹银丝,如梦如幻。
江亭拉开后车门下了车。
林因在驾驶座坐了一会儿,也下了车。
河岸两旁坐落着几栋尚未拆迁的老旧小区,蔓藤爬满墙,白色的墙壁凹凸不平,历经风雨,露出里面的石砖表面,破败萧条。
这条小河流除了住在附近的住户,少有外人知晓。
林因把车开到这里,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江亭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嘴里,没点燃。
“那时候你们租的房就是那一栋吧?”林因看着河对岸那栋爬满了地锦的九层小高楼,“这么多年过去,都快认不出了。”
江亭的目光落在河对岸那栋日渐老旧的小楼上,就像在看一位日暮西归的老人。
“当时这个地段的房价比别的地方都贵,”林因走到江亭身边,感叹,“时光变迁,如今周围都拆迁了,只剩这里还和当年一个模样。”
江亭一脸淡漠听他追忆往昔,“后悔了?”
林因的身体一颤。
江亭一笑,几分嘲讽。
林因不堪重负地垂下头,双拳紧握,肩膀发抖,“对不起,我当年……”他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出人头地,脱离朝不保夕的日子,这已经成了他人生中的执念,所以当那个难得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也不可能放弃。
所以他放弃了爱情。
他已为此尝到苦果,他百般后悔却不知从何说起。
“闭嘴!”江亭把嘴里的烟狠狠丢地上,睚眦欲裂。
他喘着粗气,像一头突然被触了逆鳞的巨兽,盛怒不已。
林因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江亭身量极高,给人带来的压迫感不容忽视,林因当年就亲自见证过尚是少年人的江亭有多不好惹,经过岁月磨砺的江亭,如今的江老板,比当年那个冲动热血打架永远冲在最前面的男孩儿还要让人惧怕。
林因突然意识到,江亭还是那个江亭,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惧怕江亭,亦如当年江亭带给他的感觉,这个男人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的。
林因手脚发凉,是面对压倒性暴力的恐惧,下意识的,由不得他控制。
江亭指着他,眉头紧拧,“你为了一个出国的机会放弃他,现在又摆出一副念念不忘的作态,林因,你恶心谁呢。”
他对面前这个人满心恶意,“你该庆幸野望当年对你全心全意,若不是他,你以为你能安安心心在国外待上这么多年?林因,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当年放弃了什么,现在后悔了?”
江亭面目狰狞,却又满腔悲意,“我告诉你,晚了。”
林因无法承受地抱住脑袋。
他后悔了,他早就后悔了,他无法形容自己有多后悔,从上飞机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身处陌生国度,看着来往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差点就买了返程的机票。可是不能啊,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出人头地的机会,熬过去就好了,等他回来……一切都能重新开始的。
他怀着对未来的向往,又整日沉湎过去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被反复折磨煎熬。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的,野望的电话从此关机,他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怎么可能真的结束了。
不可能!等他……等他回去就好了。
可他回来了,那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因真的怕了。
“告诉我他在哪里,”他拉住江亭,眼中满是祈求,“告诉我,江亭?”
江亭捏住他的手腕,前一秒失控激烈情绪好似一场幻觉,他收紧五指,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抽离,淡声道:“别这么自私,既然已经放弃,就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你已经得偿所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他一片清净吧。”
林因缓慢地蹲在了地上,一声压抑的痛吟溢出,四肢百骸都发出阵阵抽痛。
江亭站在十字路口,他原打算回家,又想起现在还等在酒吧的小孩儿。
他几乎不用猜,都能想到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犹豫再三,还是拧着眉回了酒吧。
姜舒一眼就看到他了,江亭离开多久,他就在门口站了多久。
江老板杵在马路边儿没动,他福至心灵,走了过去。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谁都没有先开口,两人并肩,漫无目的往前走着。
走出酒吧那条街后,周边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就像从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乍然来到一条寂静无人的清幽小道。
黑暗滋生勇气,失控、和冲动。
“我……”姜舒停了下来。
江亭也停顿步伐。
姜舒比江亭矮了一个头,俩人一高一矮,一个仰着脖子,一个低眉垂首,从远处望去,画面竟莫名和谐。
“我从第一眼见着你就惦记上了,日日惦记。”姜舒脖子一梗,直接了当,“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在江亭离开的那一个多小时里,他默默模拟了好几种表白方式,直接的、委婉的,还是别的……事到临头他才发现,无非就是把心意毫无保留告诉对方。
所谓准备,无非是消磨紧张的下意识行为而已。
可“喜欢”两个字实在让他陌生,尤其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那感觉艰难得就像吞了两把刀,满心不自在。
他也有着姜家男人都有的通病,喜欢多在行动,不在嘴皮子的一碰一合间。
然而,良久没听见回答。
姜舒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有些慌了,手指无意识抠着掌心,摁出道道月牙。
江亭眉心紧蹙,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小孩儿抱着什么心思接近,这种事经历多了,他一开始没当回事,小孩儿也没挑明,他更没法说什么。
不可否认,姜舒不招人讨厌,说话做事进退有度,从不让人为难,长得也讨喜,连不太亲近人的独行侠阿发都很喜欢他,更不谈展新。
小孩儿脸上的慌乱让他有些开不了口。
江亭从未对任何事情有过犹豫,他的人生向来直来直往,今晚面对一个捧着一个纯粹心上前的男孩儿,难得哑了口。
“没事儿,没关系,我知道了。”江亭的反应已经给了他答案,姜舒扯了扯嘴角,硬是笑了出来,见他眉头拧得紧,反过来安慰他,“我就当练习了,先声明,这次不作数,我下次……还会有下次的,你要习惯。”
江亭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姜舒摆手,往前走,一脸轻松的样子,“好事多磨,好事多磨……你别以为我就这么算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以前没挑明我还能收敛两分,以后……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越这样,江亭两条眉皱的越紧。
姜舒转过身,先前那点失落早就烟消云散,如今只剩下一身飞扬的自信,“江老板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啊,我追起人来可是很可怕的。”
他一直说,不停的找话题说,就想缓解表白被拒的尴尬。
他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给自己谋福利,“作为被拒绝的补偿,能不能加个微信再顺便交换个手机号码?”
“补偿?”江亭双手c-h-a兜,跟在他身后,没有让场面冷下来。
“别人是不需要的,可我不同。”
“哪里不同?”
“我,”姜舒倒退着走,戳着自己的心脏,“玻璃心啊。”
江亭看着他,姜舒回视,双手举在头顶,对他比了个心。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可他其实早有预感,若江老板对他有意,两人之间的相处就不会寡淡如白水没滋没味,究其根源,无非是江亭对他没感觉罢了。
江亭拒绝,甚至不喜欢他,都不意外。
那样的男人,能轻易喜欢一个人才是笑话吧,他又不是人见人爱的人民币,就是钱还有人不屑一顾,何况他。
人一旦不钻牛角尖,想事情就通透,至少不会在负能量中无限沉沦。
某些事一旦放到明面上,做事说话就不会像以前一样束手束脚有所顾忌保留,很显然,姜舒发现在他挑明后,他和江亭的相处比以前更放松,自在。
他向来会利用自身优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比如,他就发现江亭对他有些试探般的出格行为非但没有抵触,反而会纵容的时,尾巴立马翘了起来,胆子也变得更大。
被拒绝有什么了不起。
“我就在这儿打车,”他拿出手机直接塞江亭手里,“补偿。”
江亭的私人号码知道的就那么几个,姜舒怕他拒绝,在旁边富有感情地吟唱,“手机,微信,补偿……补偿,微信,手机……手机……”
江亭在拨号界面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拨通。
兜里的手机响了两声,把手机还给姜舒。
“微信呢?”
“就手机号。”
“那我回去就加你,你不会不通过吧?”姜舒抱紧手机。
手机号都给了,还差个微信吗。江亭伸手拦住出租,自己退到一旁,“回吧,很晚了。”
黄色的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姜舒往前走了两步,上车之前又飞快转身,冲过去勒住他的腰,手在他后背狠狠拍了两下:“这是拒绝的报复。”
江亭眼中闪过一抹愕然,手僵在半空。
姜舒上车就摊在了椅背上。
兜里的手机在响,他却浑然不觉,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他,“小伙子?小伙子你手机响了……”
“啊?哦,好,谢谢。”姜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摸出手机,按了接通。
“宝贝,妈妈让人给你带的东西已经到了,你抽时间去拿一下。”
“好。”
“给每个室友的东西我都分类好了,上面贴着标签,你记得给他们。”
“嗯。”
“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很没有j-i,ng神。”
“没什么,就是……饿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他委屈得想哭。
可又能怎么办呢……刚刚那种情况,又不能放任尴尬蔓延,若不装作不在意,他下次还有什么脸凑上去。
对着车窗哈出一口气,又伸手抹掉,反反复复,最后在上面画了个心。
“又没有按时吃饭,”希望家人拥有健康身体的姜夫人生气了,“你走之前怎么跟妈妈保证的,这才一天不到。”
“别生气,我睡过头了。”姜舒赶紧安抚她,连声保证待会儿就吃,母子俩又说了会儿,才挂断电话。
姜舒心情低落,回宿舍随便吃了点饼干填饱肚子,趴在桌上就睡了过去。
第16章 第16章
接下来的几天姜舒空了就会去狼吧,把这段时间被展新堆起来的各种单子入账,再把账目捋一遍。他虽然没有会计证,这个工作却难不倒他,毕竟家里是做生意的,多少还是略有涉及,而他本身又喜欢数学,核算更是手到擒来。
他做的小程序自己用着不错,想教展新,展新偷懒不愿意学。
因为这段时间基本从早到晚待在酒吧,他对江老板的行程也有了一定了解。无论多晚,江亭从来不会宿在酒吧,有时早上很早就来了,一待就是一整天,如果白天没来,晚上七点会准时出现在酒吧,吃饭是展新给他点外卖,烟酒更是整日不离手,阿发叔叔是整个酒吧里唯一会限制他酒量的人。
姜舒就如自己所说那样,开始追江亭。
以前大伙顶多私下里谈论这事儿,现在已经搁面上来,都逮着姜舒竖大拇指,在旁边看戏凑热闹。
他们都挺喜欢姜舒,也愿意帮他制造机会。
姜舒每天都会在五星级酒店订餐,他出手大方,除了单独给江亭开的小灶带私心,对酒吧里的兄弟们也一视同仁,大家都有。
而每天的玫瑰花更是少不了,酒吧现在随处可见新鲜娇艳的红玫瑰,全都是江亭的休息间装不下或和被阿发他们抢过来的。
吧台,门口,处处都放着玫瑰,深得女顾客喜爱。
怎么追人,恋爱都没谈过一次的姜舒经验为零,送玫瑰花是承袭他父亲讨好爱人的传统,每日订餐是实在看不过眼江老板整天吃些无甚营养的外卖,他母亲信佛,逢年过节都要上山为家人祈愿身体健康,姜舒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希望江亭能拥有一个好身体。
总之,他打心底里认为,江亭早晚是他的人。
既然早晚都是自己的人,自然要从现在开始关心他的一切,然后他便加入了阿发叔叔的劝戒烟酒大队伍。
江亭烟瘾很重,酒瘾也差不多少,姜舒自己也抽,但也实在有些怕了江亭烟酒不离手的状态
姜舒在放飞自我,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的种种行为,让江亭都产生了那晚他其实是接受了对方表白的幻觉。
“款爷,您是真款爷!”老鼠把大门关了,挂上休息的牌子,提着酒店送过来的午餐,过来朝姜舒鞠了一躬,“我代兄弟们谢谢姜哥了。”
感谢亭哥吃快餐,让他们这群j-i犬跟着沾光,竟都开始忧心长胖的问题了。
姜舒对他笑了笑,去敲江老板的门,“江老板,出来吃饭了。”
门打开,江亭从里面出来,欲言又止。
姜舒赶紧伸手,“什么都别说,总之我有钱我愿意我家里有矿不止一个。”
“太破费了。”江亭第无数次重复这话。
姜舒摇头,他从小吃穿住行无一不j-i,ng致,他承认自己是在用自己的生活习性来标准他人了,道理他都明白,干涉别人的生活这样不好,可他宁可违背一次自己的行事标准也要强行c-h-a手进来。
小餐馆的菜品是否卫生他不能断言,但这家酒店他却是能拍胸脯打包票卫生达标,食物新鲜,营养丰富,他根本做不到把江亭一日三餐随便敷衍的行为视而不见。
“自家的东西,哪里就破费了,而且我也是要吃的。”
江亭脚步一顿。
姜舒本意是不希望他把这件小事儿放在心上,有意无意透露一下自己的经济情况,表示这对自己来说微不足道,希望他别放在心上,可他却发现!江亭!居然!开始!躲他了!
这他妈。
为什么!!!
姜舒想不明白!
吃完饭,他把阿发叔叔拽到一边儿,恨恨地问:“江老板是不是对开酒店的有什么误解?”
“干嘛这么问?你家开酒店的?”阿发解开头发,咬着皮筋,小心翼翼顺着自己的宝贝长发,“最后掉发有点严重,愁。”
“你先替我愁愁!江老板在躲我,他居然躲我!”姜舒抓着他胳膊晃,急得抓耳挠腮,“吃饭的时候宁可站着也不挨着我坐,跟他说话一开始居然还装没听到!c,ao啊,那稀烂的演技以为能骗过我吗,他为什么突然不待见我了?啊?我哪里得罪他了?你快帮我参谋参谋,展新说你是看着江老板长大的,你一定知道原因!”
“屁看着他长大,我明明是跟他一块儿长大的。”阿发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他跟江亭是同龄人儿。
姜舒赶紧哄他,阿发被哄高兴了,才笑道:“他不是对开酒店的有误解,就是单纯的不想跟有钱人扯上关系。这里的有钱人指……”他看着姜舒,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超级有钱那种,俗称豪门。”
姜舒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双凸出来。
他居然有一天会因为家境而被想追求的人避之不及。
呕血!
“哎,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面前站着的居然还是个豪门小少爷。”阿发双手抱胸,一脸趣味。
“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姜舒抱头,不愿意接受这个奇幻理由。
“大概……”阿发托下巴,轻笑,“被坑出心理y-in影了吧。”
谁能坑到江老板?
五指在发间穿梭,阿发笑,“你以为以前开个酒吧和现在一样容易?十年前这片乱得很,出门不带刀都怕走不到路口,那时候缺人又缺钱,又没什么经验,被人坑不过分分钟的事。”
姜舒突然想起林教授那晚说的话,十年前的酒吧一条街连电视台的记者在没有警察的陪同下都不敢单独前来,如今又听他这么说,想来当年这条街是真的很乱。虽然现在网络上已经搜不到关于当年的种种事迹,可如果有心想知道……他们班上也挺多本地人,或许下次可以问问。
这条街如今只剩下繁华,而繁华前的满目疮痍他却无从得知。
姜舒皱着两条小眉毛,一脸藏不住的紧张,难受,和无力。
能把江老板坑出心理y-in影,当时应该是糟了大罪。
他即便能参与江老板的未来,却是穷尽毕生也无法回到过去,他对阿发叔叔接下来的话期待又紧张,他能在只言片语中描绘出江亭年少的模样,却也遗憾自己无法亲眼所言,并心疼那段艰难过往。
“有些有钱人啊,真的坏得很。”阿发忆起过往来啧声不止,“当年你的江老板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屁孩,天生就有股不怕死的横劲儿,这股狠只要不是反社会人格,放今天是屁用没有,可当年吃香啊,我们这条街当时开了个地下拳馆,打死拳的,那会儿不是缺钱么,他就被一个经常来酒吧喝酒的二世祖唬去打拳了,最后差点把命玩儿没,钱还没拿到。”
姜舒听出了一脑门冷汗,“然后呢!”
阿发叹息,“然后他就在床上躺了半年……等能下床了,第一件事就是提刀去把那个二世祖砍了。”
姜舒腿一软,扶住一旁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