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呵呵一笑,揉着还发麻的嘴唇道,“还好没咬破……”
苻离倒是颇为惋惜:“应该给你留个印记,盖戳。”最好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想到此,他竟是颇为期待,望向姜颜的眼神又灼灼热烈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甚是忙碌,姜颜同程温回了国子监一趟,祭拜至圣先师。
犹记三年前,芳菲落尽,姜颜穿着一身飘逸的素色儒服,站在学馆外的广场上望着状元和探花郎脚踏红毯而来,登上高台侃侃而谈……转眼三载过去,如今,换她站在高台上致辞祭拜,成百上千双年少的眼睛望向她,有艳羡也有濡慕,一如她当年。
祭拜过后,姜颜去了博士厅给祭酒和司业们奉茶,又是三番叩首,而后又同苻璟聊了几句……倒是程温彬彬有礼到近乎疏离,除了必要的礼仪,自始至终不曾同姜颜多说一句。
他像是真的挣脱了过往的一切苦难,也忘记了曾经的同窗之谊、生死与共,那只鲜艳的同心结仿佛只是年少不经事的一个玩笑,被他随意地遗忘在记忆的角落,蒙灰生尘。
离开国子监时,姜颜思索再三,还是唤住了即将上马车的程温。
“阿玉醒了。”夏阳绚烂中,这是姜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薛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我不想与你为敌。”这是姜颜同他说的第二句。
紫薇花开,树荫下,锦衣玉冠的程温眉目疏朗,只神情平静地说了句:“是吗。”
姜颜拧眉。
程温又道:“既是如此,姜姑娘便收手罢,莫要再做无用的挣扎,薛家如何,我比姑娘更清楚。”
“为何?”
“同窗一场,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程温挂着礼貌而没有温度的笑,朝姜颜一拱手,“愿朝堂再见,不必针锋相对,告辞。”
望着程温利落离去的背影,姜颜只觉心中苍凉。明明也是幻想过要与阿玉‘永结同心’的少年郎,却莫名地一头栽进了富贵泥潭中,不回头、不念旧,甚至都不曾问一句那重病醒来后痴傻的姑娘可还记得他……
或许,失去记忆是上天给不幸的阿玉最大的幸运。
可谁也不曾知道,拐角处的马车中,状元郎咬着手背喜极而泣,任凭泪水无声地滑下,濡湿了脸庞。
五月初,进士封官,程温当之无愧地成为了从六品翰林院修纂——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他平步青云的第一步。
姜颜领了七品翰林院编修的职位,整日与枯燥的国史打jiāo道,抄录言行,甚至还要忙着给宫中的太监授课,虽同在宫中当值,与苻离见面的次数却比从前更少。
六月雷雨声轰鸣,平静了许久的应天府终于起了波澜:两年前,扬州一名乡绅花重金托巡城御史引荐朝中显贵,为自己的儿子谋取一官半职,谁知孙御史私吞了所有贿赂,却并未办妥此事,乡绅一怒之下状告孙御史受贿、失职等大小十余项罪,孙御史被革职查办,jiāo予锦衣卫北镇抚司彻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颜正在翰林院整理卷宗。耳畔窗外雨声哗哗,她只是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低声道:“总算来了。”
两年前的旧案,直到今日才被翻出,可想而知,埋下的棋子已经开始行动。
第77章
西郊, 遏云山庄。
一辆马车沿着盘旋的山道疾驰而来, 来者神秘而焦急,马车还未停稳, 便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下了车, 面容隐藏在斗篷兜帽的yin影里,看不真切。只见他四处张望一番,确定四周无可疑之人,才伸手将兜帽拉下些许, 急匆匆地叩门进了薛家别院的大门。
入夜时分,天色暗沉, 雨水顺着檐下间或滴落。随着神秘黑袍男子匆忙的步履, 院中沉默的家仆将红灯笼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朦胧的红和森森的夜色相互映衬,颇为诡谲。
乌黑的布靴踏过水洼, 斗篷扬起, 黑衣人进了书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一把摘下兜帽, 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黝黑国字脸来,朝书桌旁挥毫泼墨的薛长庆躬身道:“下官大理寺卿张炎回拜见侯爷!”
薛长庆穿着一身银灰色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