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屋顶上感受着蕴含浓郁魔力的风轻轻拂过,血族的亘古之王不禁微微一笑眯起了眼睛。◆这里的天空没有耀眼的太阳,虽然血族并非都是见光死,不过人类世界的太阳确实可以削弱他们的活力。
这里是魔界,准确的说,这里是魔界北域王族的皇宫。
三个月前自己现身喝止血族的战斗,但他知道自己出现的太晚了,人类社会遭到了那种程度的破坏已经可以说是被完全颠覆了。
“让我留在这里监督我的子民吧,至少让他们去做些事情补偿一下你们也可以。”还记得那一天三人大致的确认了三族今后的展方向之后,自己曾如此向那个叫隼人的家伙提议过,即便自己当时不在,可人类确实遭到了血族的袭击,这是自己不能逃避的责任。
然而……
“你们留在这里,说不定会被人类袭击。人类不像血族和魔族,人类是无数的个体,太难掌控了。而且魔族的公主也说了,你的伤很重。血族的元斯塔兹刚死,他们不能再失去你了,否则三族刚刚达成的脆弱和平可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回想着隼人一脸无奈的抽着烟说出这些话的表情,阿蒙不禁有些怀念,三个月过去了,人类现今究竟怎么样了?
“啊,你果然又跑到这里了。▼◆”微带着些不悦的声音突然从屋檐下传来,一道绯红的妖娆身影转瞬间从下面翻身上来,手中比她还要高出不少的晶石法杖向前一挥,戳了戳阿蒙的脸,“给你送去的饭你也不吃,那可是我亲手做的,你是不是嫌弃我?”
阿蒙抬手挡住法杖,一边讪笑着一边抽了抽嘴角,就是因为是你做的我才不敢吃!每每拿起食物的瞬间我都能感受到数道充满敌意的眼神,要是被看见我天天都吃你亲手做的东西,你那群叔父还不得撕了我?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不饿,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其实阿蒙倒也不是不理解他们。身为北域的第一公主,跟自己呆在一起太久了难免会有流言蜚语。如果自己是魔族到也就算了,可自己不仅是血族,还偏偏是血族的王,在这皇宫中与自己太过靠近,难免会伤到她。
灺居高临下的看着阿蒙,半晌之后轻哼一声一扭头收回了法杖,旋即一转身径直的躺在了阿蒙身边,看着天空轻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偶尔也尝一下我做的东西吧,毕竟是特地学的……还有你不用搭理我叔父们,当着他们面吃才好,这群家伙就是死要面子,想拜托我做饭却还不好意思说。”
“女孩子太聪明了可没人喜欢。”阿蒙轻声说罢又闭上了眼睛,自从自己率领子民来到魔界之后,紧张了许久的心也稍得喘息,这让他渐渐喜欢上了睡觉这项运动。
“你不讨厌就行了……”
“啊?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
“没什么。”灺嘟起小嘴侧过身来看着阿蒙,抬手戳了戳在自己倒下的瞬间对方展开的黑羽,漆黑如夜,却又纯净如玉。心想这家伙其实还是很体贴的,只是平时压力太大了一些吧?
“对了,”阿蒙似是想起了什么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摸了摸胸口说道,“三皇子恢复的怎么样了,自从他为我疗伤之后就开始闭关,也不知道他好些了没有,我也好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
“三哥那块木头有什么好看的,你有时间还不如来我凤鸣殿陪我玩。”
“毕竟是救命之恩啊。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在凤鸣殿里好好呆过?哪一天不是围着皇宫四处乱逛。”
“切,还是我拜托三哥给你治疗的呢,都不知道谢谢我,忘恩负义。”灺说罢微微一顿,想到当时自己心急如焚,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三哥的大还魂咒能逆万物之死,但每次使用之后都会有差不多三个月的虚弱期,刚刚使用后的三天里还会因为咒术反噬化身成一棵树无法恢复。我知道你担心他,不过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再怎么说这里可是我北域的王宫啊。”
“真是欠了你们一个大恩。当时把血族带领进来之后忙着安顿族人,没想到一时疏忽忘记了压制伤口,等想起来这事的时候我已经形如朽木,说起来那时候我连遗言都给副官交代好了。■”
阿蒙说罢不禁有些笑,可旋即却迎来了灺的怒视“你还笑,那段时间我都担心死了。毕竟你是血族,三哥他也没有把握究竟能不能治好你的伤。你笑个头!”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拍了拍灺的头,阿蒙轻叹一声。是啊,都过去,无论是三族的战争还是其他什么。
北域魔族与血族达成协议,愿意将新开扩出来的土地交给血族,建立血族自己的国度,外交和安全由北域皇室负责。虽说是新开扩出来的土地,可魔界的广袤远非地球可比。得到了足够的生存空间,即便是在魔界,血族的子民们也渐渐的习惯了下来,起初的反对声也在阿蒙恩威并施的统治之下销声匿迹。
当然阿蒙也知道这其中包含了北域皇族的多少心血。东西南三域对此事曾提出过抗议,要不是北域的暗中支持,恐怕跋涉至此的血族是站不住脚的。只是北域一直否认曾暗中帮助过血族,说起来只不过是老一辈的面子问题罢了。
北域皇族,还真是一群有意思的家伙。
现在,阿蒙以养伤的名义暂住北域皇宫,而血族领地内的一切事物他都丢给了元老会。毕竟自己被封印万载,即便自己可以统帅族人,但对族内的各项工作毕竟是陌生的,与其接手过来还不如就这么听之任之,只要自己能确保他们不会做错事就行了。▲■
血族的元老会在失去了斯塔兹以及几位元老之后动荡万分,更是由于斯塔兹之前强硬的手段致使元老会信誉大失。而为了重新确立元老会的地位,阿蒙在这其中也没少做工作,当时就是因为太过于专注这些事情阿蒙才险些丧命。不过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血族内部已经统一起来,在元老会的带领下正在恢复以往的活力。
“阿蒙,你以后要是回去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天天见面了?”灺有些欲言又止,她知道身为血族之王的阿蒙即便是一副当定甩手掌柜的样子,也终归是要坐镇血族的,王可以把事情全部丢给下属,但作为象征,王不能轻易的离开。而他这一去,究竟什么时候能再见真就不一定了。
在皇宫住了这么久,就算阿蒙再笨也看得出来灺对自己的一些想法。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她,无论是最早的在人类世界的冰原上被她搭救,还是战争结束后提议让血族迁入魔界,或者是在自己病重的那段时间对自己的信心照料。
他身为血族的王,却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来用以回报的。或者说正是因为他是血族的王,才无法拿出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尽可能的在王宫里陪着灺,可阿蒙也知道这样的陪伴如同毒酒,给了灺短时间的愉快,却会让她陷入更深的痛苦。
“那些事情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我就在这里。”阿蒙说着微笑着看着灺,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是时候让她讨厌我了,要不然在这么下去天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阿蒙正要开口,屋檐下突然搭上来一架梯子,一个长相如同水母一样的脑袋探了出来,如果没记错的话似乎是王宫的传令官“血族的王,陛下找你有些事情。”
“这么快?”阿蒙大致猜得出来对方要说什么,自己跟灺之间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了,毕竟他也是最近才有所察觉,灺的身份不仅仅只是魔族的公主这么简单,“我马上去,请陛下……”
“抱歉,陛下说要我带你立刻去见他。”
阿蒙背后的羽翼悄然消散,起身揉了揉眉头,阿蒙冲灺微微一笑,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走吧使者,我正好找陛下也有些事情。”
北域魔王的召见并没有在正式的觐见厅进行,这一次阿蒙直接被带去了王宫的后院,说起来倒也是个环境优美的地方。
“参见魔王陛下。”
“你我都是王,搞这些虚礼做什么。”魔王甩了甩手示意阿蒙随意,随后一边赏花一边说道,“伤怎么样了?”
“多亏了三皇子殿下,已无大碍了。”阿蒙说着也不再假装客套,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悠然态度展现的同时便已经窜到了一颗大树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翘着腿躺了下来,“我近期会去看望三皇子的,之后……”
“你就跟灺儿不辞而别回血族领地去?”魔王打断了阿蒙的话,抬手释放出一道魔力将眼前的花草仔细的修剪,“我知道你的理由。身为魔王的我也不能容许灺儿在这种事情上犯什么错。只是,身为一个父亲,我希望你去跟她好好解释解释,认认真真的道个别。”
阿蒙不以为然的吹了吹垂在面前的叶子,但即便如此伪装,他那不由自主攥起来的双手却没逃过魔王的眼睛。
“说起来我从没见过灺儿何时对谁如此照料过,为了你她还特地去查阅古籍想做一些适合你的东西。”魔王说罢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女大不中留,这也是我没法控制的。不过我唯一不爽的就是她要是看上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风流倜傥的也就算了,可怎么偏偏是喜欢上了你这么个懒懒散散的。”
“老头,你是找我打架的吗……”无奈的偏过头看着魔王,阿蒙突然觉得北域能如此强盛,与这么一个有意思的王也是密不可分的,“抱歉了魔王,我啊果然还是适合去做坏人。我走之后好好照顾公主,最好赶紧找个人嫁了,免得我哪天突奇想来串门的时候再被她抓住。”
“不要说得跟遗言似的。阿蒙,如果……”魔王说着顿了顿,手中的魔力刹那失控将一株花草碾为尘土。这一刻他似乎苍老了许多,双目中划过无数神情,最终有些颤抖的手紧紧一握,抬起头来看着阿蒙说道,“如果为了两族的和平,我把灺儿许配你呢?”
阿蒙似乎是没听懂对方的话。
沉寂良久,他陡然坐起身来,背后黑羽展现向着远方飞去,紧咬着牙缓缓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