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伍听说是三更时分,见无涯子就要动手,劝道“师父,我听说四更时候才是人最困倦的时候,要不咱们还是再等一更天,等敌人睡得更沉些再动手把握更大。”无涯子想了想,认可了这个道理。
四更天,无涯子叫醒了睡眼惺忪的赵伍,道“这夜深露重的,得亏你能睡得着,还不受凉。”赵伍拍了拍脸,拍马屁道“不怕,九阳神功就是好,就是妙,就是呱呱叫。”
无涯子不再理这茬,对赵伍道“我刚刚观察了一下,秦军将船拘束在水寨里,外置巡兵,内设火台,咱们想无声无息把船偷走是不可能的。”赵伍看了看水寨,才觉得戒备森严,其时秦军战力天下无双,并非仅仅是战功驱使,法度森严,上下如一才是根本原因。
赵伍看了一会儿,杀人放火的心思荡然无存,事实上欺负手无寸铁之人虽然令人不齿,但到底比拿着菜刀去打劫军队要好很多。赵伍苦思良久,才试探着问道“要不咱们先放放?”
“咱们苦奔一夜,你当是遛狗呢?”无涯子很见不得徒弟这见难就缩的性子,“暗偷不得,只能明抢了。这时节正是风起,水寨里船只远超平常,此时放火,比平时容易的多。”赵伍听了问道“你要是放了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咱们还躲夺什么船?”无涯子早有准备,指了指水寨正中央,道“我刚刚潜进去看了,正中心有一艘大船,那是昔日郭开建了要献给赵王的,这艘船有两个好处,一个正在中央,与其余的船不挨着,火起一时半会儿烧不到,第二个就是当年郭开为了讨赵王的欢心,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这艘船用了公输家的手艺,别有防火的门道。正要夺了他,自火海中杀出一条路来!”
“公输家,那不是用霸道机关术的吗?”赵伍听见这一家,不由得问道“要是咱们正要夺船,突然冒出来几排床子弩,咱们师徒俩恐怕还不够射的吧?”无涯子拍了一下赵伍的头,道“都说了是献给赵王的,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可能安排军中的杀器,我瞧秦军收拢了这条船,也是想献给他们的秦王。”
赵伍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您打算怎么放火?”无涯子看了看他,道“不是我,是咱们俩。到时候咱们兵分两路,咱们顺风放火,最后到大船上会合。你应该会水吧。”赵伍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我应该会吧。”无涯子点了点头,又道“那就准备动手。”说罢便趁着夜色自往左边去了。赵伍正想问他两个人该怎么开船,刚开口,叫风灌了个饱,等缓过气来,人都没影了。
赵伍深深地为师父的天马行空,随心所欲所‘屈服’,现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能强打起精神,从右边包抄过去。
赵伍偷摸来到水寨之外,说是水寨,其实还有一半在陆地上,用高大的木头形成木栅围着,赵伍看了看间距,大人绝过不去,他这体型却是将将好。赵伍瞅了个空子,趁着两队巡逻的间隙,立刻就从两栅之间穿了过去,好不容易过了两营,忽然前后传来脚步声,赵伍心中一急,立刻从下面钻进了一处营帐,将将躲过。
赵伍这一进,差点没把他又给逼出去。原来这里是一处士兵的营帐,赵伍转进去,正好在一排的臭脚丫子中间,事实上你永远不能低估了兵哥哥的战斗力,赵伍差点把晚饭都吐了出来。人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这帮大兵居然能安然自若,呼噜打得震天响。
赵伍强忍着不适,从一排的脚丫子中间走过,终于挣扎到了营帐出口,隔着营帐估计着没人,这才忙不迭地跑了出来,一出来恍若重生,赵伍下定决心,就算是情况再危急,也绝不再入此死地!
一路上有惊无险,赵伍才将将赶到水岸边上,只见岸边隔着几十步就站着一个秦兵,再往远处看时,只见水中布满了大小船只,船挨船,船挤船,独独中央留出一条大船来,上面确实灯火通明,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
赵伍暗自挠头,这些个秦兵离得虽然远,但是一个接一个,彼此互相看顾,倒是极难下手,本以为师父那边先动手,引起注意,自己这边还能够轻松一些呢,没想到一点儿动静也不见。赵伍不由得暗骂道“什么师父,连自己徒弟的便宜也要占。”这是摆明了要自己这边先动手。
赵伍无可奈何,只能沿着河边再往中间靠近。只是没想到,越往中间,秦兵人数反而越稀疏,赵伍大奇,再往前走,只见隔了百步才有一个秦兵,倒是最靠河心得那一块儿,聚拢着一堆的秦兵,如此就把别处摊得薄了。
赵伍感觉有些不把握,还是决定先探听清楚情况再说,于是又靠近了些,只见几个秦兵推推攘攘,一个高个的看不过去了,道“你们再靠前,能瞧见船上的景儿吗?争个什么劲儿。”这边秦兵甲说话了“听大哥的意思,是见过了?长夜漫漫,快给兄弟们讲讲。”那高个不疾不徐,慢慢走到前头,对他们道“那一日,我上去给将军送饭,有幸登船一观。诶呦,那地方,可真是滋滋滋”一众兵丁哪里容得他卖关子,一个个都催道“怎样?怎样?”高个儿瞥了他们一眼,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的,雕梁画栋,金玉满堂,晃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这边秦兵甲道“咱们要是能在船上好好过上一夜,死也值了。”高个嗤笑了一声“这就叫满足了?真正的宝贝你们还没见过呢!船上的那些不过是陪衬罢了,真正宝贝的,今儿晚上才上呢。”说完了一脸的淫荡相。那些个秦兵又起哄,一个劲儿地嚷嚷道“大哥,快给我们说说,咱们过不了眼瘾,过一过耳朵瘾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