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再喧嚣的夜晚,总有宁静下去的时候。当翌日的第一缕曙光照射到大地的时候,一切仿佛又重新开始。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一扇房门轻轻打开,然后又轻轻关闭,不知道惊起了庭院几许。
赵伍不愿意再多周折,一路上穿府过院,绕过了好几拨巡逻的农家弟子,好似狸猫一般翻过高大的围墙,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密林里。
但他可没想到,这样都能被人逮到。
赵伍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佳人,秋深露重,即使是再厚的披风,也挡不住早晚彻骨的寒意。赵伍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只是看到她脸色苍白,静静地立在那里。
赵伍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握住她的双手,只从手上感觉到冰凉。赵伍运起九阳神功,一股暖洋洋的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田言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赵伍痛心不已“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又如何走得心安?”
田言嫣然一笑,轻声道“早知道你会不告而别,才早早地起来候着你。其实我也没有等很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惯会睡懒觉,今早起来,费了好大的劲儿吧。”
赵伍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条路上走呢?”
“一切所为,都有征兆。你今早会走什么路,昨晚其实就已经决定了。想知道吗?”
赵伍瞪大了眼睛,迟疑着点了点头,姑娘你莫非入错了门,该是阴阳家的弟子?
赵伍拉着她的手聚精会神地听着,田言一本正经地要解释一番,刚要开口,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红着脸道“好啦,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啦。我只是想着,但凡你是个有良心的,无论我在哪里,你走之前总是要见我一面的。是吧?”
说完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赵伍。赵伍机械而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是必须的。”心中却在暗自感激,今早出门一定是吉星高照,不然差点就万劫不复了。
田言红着脸冲怀里掏出一个包裹,看起来不大,赵伍接过来,还是温热的。田言叮嘱道“吃的东西,你带在身上吧。”
赵伍呐呐无言,只是盯着手上的东西直发愣,忽然回过神来,直道“我…我真的得走了,你快回去吧。”往后退了几步,也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转过头来急忙奔走了,速度竟然比之前更快上几分。赵伍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一道灼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背后,从没有旁落过。
赵伍一路狂风般直进,拐过几个路口,前面正守着一队秦兵,在这里守了一夜,也是无精打采,偏偏这时候天又冷的出奇,大家伙儿睡都没得睡,都在那里踱着步子直骂娘。
一个不留神,他们嘴里骂的那位已经闯到跟前了。仿佛鬼魅一般,两个背对着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赵伍点倒了。一个有警惕的问道“什么人?”赵伍反问道“还不认识我吗?”手上却不停,又点倒两个,只剩下最后一个呆呆地站在那里,连反击都忘了。
赵伍哪能给他别的机会,一直戳过去,直如顺水推舟一般自然。岂料这一指下去,却好像戳到了一块冷冰冰的铁石一般,震得赵伍手指生疼,那名秦兵虽没被点中,胸口却好似被一块巨石击中,一脸退了好几步,才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那秦兵顾不得上,连忙提起戟来,一脸紧张地对着这边。赵伍把生疼的右手别在身后,倒也没再次出手,脸色变换了几下,心道手指头还不不要乱点的好。
那名秦兵一脸的紧张,握着长戟的双手都捏得发白了,显然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赵伍指着他那帮兄弟道“呐,你看见了,我是留了手的。你这么不给面子,我很难做呀。我一指头点不到你,我…我就得用巴掌扇你了你晓不晓得?”
那名秦兵瞪大了眼睛愣了半天,手中的兵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面倒去。
赵伍点了点头,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回过头来看了看周遭的山势,里小外大,狭长幽远,倒像是一个大喇叭。只是恐怕没人有这么大的嘴巴。赵伍于是转过身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整个胸膛都鼓胀起来,收腹提气,一声长啸呼出,直如万马奔腾,往谷内奔去,接着山势回响,有若洪钟一般。这一声蓄力而发,后劲延绵不绝,一会儿工夫只把整座山谷都吵得热闹了起来。
田言听着中气十足的啸声,嘴角露出了安心的微笑。典庆收起双刀,静静地立在那里,梅三娘当然在气愤人家不告而别,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田赐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朱家和刘季站在一起,不由得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在另一个庭院中,田猛闭着眼睛盘腿打坐,有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田蜜坐起身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身上完美的曲线一览无余,只可惜无人欣赏。
王贲愤怒地把毛巾扔进铜盆里,大骂道“被人挤兑的无处安身,搞得跟打了大胜仗似的,比老子还牛气。”帐外王离拱手道“父亲,已经……好了,虽是可以……”王贲拿手护着耳朵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大点声!”
赵伍一啸既完,只觉得神清气爽,胸怀打开,仿佛将天地拥在怀中一般。于是决定再啸一声,刚一提气,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连忙抚着胸口把气息平顺下来,伤还没好完,不能太浪。
是所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