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检查出农具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一般传到县长、县丞和县尉耳朵里,县长冯用还坐在书房里打盹,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跳起来,哈哈大笑。担惊受怕这么久,今日终于可以尘埃落定!
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冯用便冲到美妾王氏房间,掀开薄被扑上去。王氏刚从睡梦惊醒,哪里知道老爷吃错了什么药,心中疑惑一闪而逝,极力迎合着臃肿地身体。冯用哪里管得着王氏心里想法,很快便发泄了心中快意,躺在一旁喘着粗气,兴奋大笑!
“发生什么喜事儿,让老爷这般欢喜?”
“周章那狗东西,死期将至!”冯用翻身压在王氏身上,抬起手挑动下巴,轻声道:“你觉得,这算不算得好事?”
“周章狂妄自大,连老爷都不放在眼里,简直死有余辜!”王氏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娇笑着勾住冯用脖子,柔声道:“不知老爷用了什么法子,令周章毫无还手之力?”
“本官是县长,他是县尉,本官怎能动他?”
“大人是…是将…铁器农具构陷于他?”王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惊讶道:“借刀杀人?”
“此事本就与他脱不了干系,如何说成是构陷,哈哈!”冯用轻轻捏着美人琼鼻,颤动着肥肉笑道:“本官为全县百姓除此大害,美人不为我高兴?”
你就是全县最大的祸害!王氏笑容更加迷人,柔声道:“妾自然为大人高兴!”
“一夜夫妻百日恩,周章身死,美人不为他痛哭流涕?”冯用肥厚地大手用力捏着王氏脖子,目光变得阴沉,狠厉道:“周章若是听到你这么说,该有多伤心?”
“老爷…妾…妾不明白…老爷何出此言…”王氏满脸惊恐地看着冯用,如同看着恶魔一般,费力地开口道:“老爷若不喜欢妾,将妾杀掉即可,何必在妾身上泼这些污水,让妾蒙受不白之冤?”
“不白之冤?”冯用终于松开手,将头埋到王氏脖子里吮吸着幽香,双手用力地揉捏着那两团饱满,看着身下美人痛苦地神色,阴沉道:“你还真以为本官好糊弄?当年你与周章暗通款曲,谋害了你的先夫,周章本想娶你为妻,不想本官占了先机!这些年周章一直怀恨在心,但暗地里,你却与他藕断丝连,频频幽会!贱人,老爷我没有冤枉你吧?”
“老爷既然都知道,为何不及早出手?”既然冯用什么都知道,王氏也不再遮掩,满脸淡漠地狐疑道:“你是动不了县尉,还是舍不得妾?”
“哼!你这个贱人,比起妓馆的伶人还不足,本官哪里舍不得你?”冯用从王氏身上起来,穿戴着衣裳冷漠道:“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只不过贸然除掉县尉,必然遭到令尹大人猜忌,如此一来反倒得不偿失!”
“哈哈…祝大人步步高升,位极人臣…”
“位极人臣不敢想,只期望能有须臾之地让我永享太平!”冯用转过身看着床榻上娇媚地身躯,眼里又一阵荡漾,轻声开口道:“我只问你一句,宏儿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他又能是谁的?”王氏笑容惨淡,眼角流出泪水,哂笑道:“冯用啊,你疑心太重,不信任何人,算计任何人,又有谁能真正的为你所用,为你鞠躬尽瘁?”
“哼!正因为本官多了个心眼,才能活到今日。”冯用径直走出去,到门口时,转身留下一句:“自今日起,不准再出府门,否则,莫怪本官不顾情意!”
……
半个时辰后,冯用赶到县衙,这里已经聚集近百人。陶氏商社是大财阀,差役对他们都还算客气,虽然没有看茶伺候,却也不敢刻意为难。
见冯用走过来,陆逊极力压制着满腔怒火,沉声发问:“冯县长,前日得您承诺,我们在贵地收购一批特产,为何横加阻拦?”
“陆老板先莫生气,此事可能有些误会。”冯用满脸笑容如弥勒,却没有道歉赔罪,而是平静道:“据本官所知,陆老板收购的货物有一批铁具,不知可有此事?依照汉律,商人可不能私自倒卖铜铁。”
“谢大人提醒,我们陶氏商社一直谨遵汉律,凡百斤以上铜铁不敢私自收购倒卖。不过前日得卫尉大人诏令,我商社可收购两千斤铁具运往洛阳,以官铁价格买给将军府铸造将军像。若大人还不信,我这里有卫尉大人手书一封,请县长大人过目,卫尉大人的字迹,县长大人该见过吧?”
吕霖的字迹他哪里认得出来,但收购私铁铸将军像,这种事情还真有可能。况且即便不是,冯用也只能扣下铁具,不敢扣留陶氏商社护卫,既然对方准备好说辞,冯用正好借坡下驴:“原来是一场误会,手下兄弟们不懂事,得罪之处还望陆老板多多见谅。只是这批铁具,陆老板实是不能带走。”
“为何!”陆逊哪里还能压的住他“暴脾气”,怒气冲冲道:“我们付了钱,为何拿不到货?你们这是要故意诓骗我们陶氏商社?”
“不敢不敢!”陶氏商社与天下各大势力都有交集,哪里是他冯用能够得罪的?冯用连忙陪着笑脸,解释道:“这些铁具皆是我县分发各村百姓的农具,此次骤然遗失,若不是陆老板帮本官找回,本官还无处寻觅,本官在此还望多谢陆老板。”
“那我们付的钱,该找何人要?”
“敢问陆老板,是从何人手中买得这一千斤铁?”
“这个…做生意重信,此事恕我不能实言相告…”
“陆老板高义,本官佩服!”冯用拱手道:“然这些铁具皆乃赃物,那人将赃物私售于你,实乃陷陆老板于不义,还望陆老板明断!”
“哎…冯县长所言极是…”陆逊认同地点点头,轻叹道:“非某家弃信背义,还望陶朱公见谅!既然冯县长公事公办,我也不敢再隐瞒,买给我这些铁具之人,正是县尉周章大人!”
“县长大人!”周章的心早已提到嗓子眼,听到陆老板说出他的名字,周章心如死灰!即便他反应再慢,此刻也明白,是冯用一手策划设计陷害他。处处提防,不想还是着了他的道,周章阴沉着脸,暗自思索着如何才能将他绑在一起,否则卫尉大人一来,他就再无还手之力!“大人,下官冤枉啊!”
“住口!”冯用满脸怒火地瞪着周章,破口大骂道:“本官实在没想到,周章你作为县尉,不思廉洁奉公报效陛下,竟然公器私用!你…你…本官耻与你为伍!”
“说得好!”吕霖带着三十二名金蛇卫走进县衙,拍手鼓掌道:“冯县长义正言辞,果然是我大汉忠良之臣!”
“拜见卫尉大人!”众人齐身叩拜,冯用立即上前两步,率先道:“禀卫尉大人,下官已经查出失窃之农具,如今农具全部堆积于马车上,周章已被捉拿,还请卫尉大人处置!”
“嗯,冯县令辛苦了!”吕霖微笑着点点头,朝周章开口道:“事已至此,周县尉还有何话可说?”
“卫尉大人,下官冤枉啊!”既然吕霖还给他一次开口的机会,周章赶紧喊冤:“大人容禀,收放农具皆冯用一人主事,与下官无关啦!是冯用!大人,是冯用私藏农具,妄图变卖中饱私囊,下官提前发现并欲以阻止。冯用威逼利诱,才让下官贩卖这批农具,下官一时财迷心窍,万望大人恕罪,大人明察!大人明察!”
“冯县长,周章之言是否属实?”
“大人,周章贪财好色,见利忘义,对周至百姓苛刻至极令人发指,下官数次与他争辩,周章对下官积怨已久,时时妄图谋害下官。下官屡屡接到密信,弹劾周章假公济私,贪赃枉法,罪恶深重,且诸位同僚亦能作证!此次周章私藏铁具,意图倒卖入其他州郡,因一人之利让周至百姓深陷水火,实乃罪大恶极。幸拖大人洪福,下官查清农具一案,周章狗急跳墙胡言乱语,栽赃嫁祸下官,大人断不能信啊!”
“卫尉大人,冯县长所言极是,万望大人明察!”县丞驻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跪下,身后主簿、功曹等齐齐跪下叩头。
“冯县长安心,周章罪大恶极,他的话本官自然不会相信。”吕霖亲切地扶起冯用,目光和善地问道:“只是方才听冯县长说,你与周章积怨已久,必然没什么私交,却不知冯县长如何得知,周章私藏铁具是打算卖到别的州郡?若此次没有陆老板的商队出现在周至,周章又采用何种方式运往别的州郡?”
“这…这…”冯用一时说漏嘴被吕霖抓住把柄,问的哑口无言,大脑极速运转答道:“下官是胡乱猜测,所以…”
“胡乱猜测?”吕霖不解道:“不想冯县长这般能掐会算,只是胡乱猜测,就能猜中!既然如此,请冯县长再猜猜,参与此事的还有何人?”
“下官不知,下官…”
“不知?”吕霖收起笑容,皱眉道:“冯县长,五日前本官交代过你,五日内找出农具,查出盗贼,如今你将农具摆在这里,胡乱拉个县尉出来顶罪,就能将本官糊弄过去?”
“下官不敢欺瞒大人,如今铁具已经找到,周章也已经归案,不知大人觉得还有何不妥?”
“依本官来看,只怕周章只是从犯,有公器私用,贪赃枉法之罪,却并非私藏铁具之人。冯县长还需将主犯带过来,待本官查实后才能定论。如今主犯尚未归案,本官岂能草草了结?”
“这个…下官办事不利,有负大人重托,但未免遗误时机,请大人给下官一次机会,戴罪立功…”看来这位卫尉大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事已至此,到哪里给你找个主犯?冯用憋着火气,拱手道:“请大人多留一日,下官定查出主犯,交给大人处置!”
“不必了,冯县长辛苦了这么久,本官不好意思再打扰你。”吕霖目光直视县丞,这个老头一直不说话,低调的有些过分了。而且事到如今还没有任何端倪,莫非此事真与他无关?吕霖轻轻摇头道:“而且本官已经找到主犯,不必冯县长劳心!”
“大人…大人您找到主犯了…”冯用惊讶不已,心脏狂跳两下立即回复平静,卫尉大人这几日都忙着游山玩水,哪里顾得上查案?冯用满脸笑容,恭敬行礼道:“敢问大人,私藏农具者,到底何人?”
“你呀!”吕霖轻笑道:“当日已经言明,若五日内此案不能完结,后果由你承担,但冯县长亲自出马,也没有查出主犯,想必就是冯县长所为啦!”
“下官无能,愿承担渎职之罪,但下官并非私藏铁具之人,大人…”
“好了好了,本官不与冯县长说笑了,其实本官并不知道周章是否私藏铁具,主犯、从犯之说也是本官瞎猜。既然冯县长知道此案主犯不是周章,那就请冯县长查查,到底何人所为?”
冯用气的想喷火,感情折腾大半天,吕霖就是故意捣乱的!自己也够蠢的,竟然顺着吕霖的话接下去,给自己惹了这么大麻烦!原本把周章拉下水,又找到这些农具,吕霖该回哪里回哪里,这件事儿就要告一段落,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惹了这么大个麻烦!
“周至县丞叶理,叩见卫尉大人。”人群中走出一个颤颤巍巍地身体,老人放下拐杖,恭敬叩头道:“下官有事禀报!”
这老家伙终于憋不住了,吕霖嘴角微微上扬,满脸笑容道:“县丞年老体迈行动不便,莫要久跪,快些起来说话。”
“谢大人!”在身侧两个护卫地搀扶下,老人费力地起身道:“启禀大人,下官已经为大人查清私藏铁具意图假公济私之人,特向大人举报。”
“哦?县丞快快道来。”
“禀大人,此案皆由县长冯用监守自盗,与县尉周章合谋,打算中饱私囊,他二人曾邀下官分赃,下官不敢国器私用,一直被冯用威胁。今日在大人面前,下官拼得一死,也要为周至百姓除掉此二人!”
“大人,县丞老眼昏花,他的话不足为信呀,请卫尉大人明察!”冯用赶紧伏地叩头,目光阴沉到极点,怪不得这老不死的这次没有插足,原来是想釜底抽薪!冯用扭头怒喝道:“老匹夫,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栽赃陷害于我?”
“下官不敢栽赃陷害县长,但下官身为汉臣,更不能与大人同流合污,下官祖上皆为大汉子民,深受皇恩忠心耿耿,下官断不能愧对祖先,愧对百姓!”
“县丞,你检举县长监守自盗,可有证据?”
“下官怎敢信口开河?”叶理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地纸卷,恭敬地递给吕霖,缓缓道:“这封信是冯县长写给下官,请下官保守秘密,并意图借大人之手杀害周章。下官为了不被他察觉,故而假意答应,并建议他将农具私藏于城西南粮仓之中,大人若要查实,问一问粮仓守卒即可。”
“书信?何来书信?本官不曾给过你什么书信!”不是让你把信毁掉么?冯用眉头紧皱,看来此事瞒不住啦!
“禀少主,这些农具确实藏于西南粮仓,下官昨夜便是与周章大人在西南粮仓在会合搬运农具。”陆逊扯下大胡子,露出清秀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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