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放下筷子拿布巾擦了手,又把那张纸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那张纸是房契,并且是在衙门备了案的,上面盖着官印。
看着上面鲜红的官印景行心中一动。
古时买卖房屋大多是买卖双方请了人证私下进行,而去衙门备案的少之又少。
皆因为只要到衙门一备案就要多交不少房税,尤其像燕之新买的这处门面又在内城,光税钱就能在偏僻的地方买一处不小的宅子。
景行想的是燕之既然要多花了银子走官府正途拿了房契,想必也是怕自己将来没了之后要和姐姐们扯皮。
而燕之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不过是按照自己上一世的经验办事,认为买房子置地是件大事,自然该通过官府按部就班地过了户。
唯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踏实。
至于多交多少税钱,她连想都没想过。
“如此一间酒馆食肆一年能有收多少银子?还不都是你的辛苦钱。”景行抬眼看向燕之微笑着说道:“你要是愿意活动活动,爷不拦着。只要别把自己累着就成。”
“至于这一成银子……”他把房契又夹在了书页当中,慢悠悠地说道:“爷不要。留着给你添妆。”
“这一成银子不管多少就是个意思,我知道你不缺银子使。”燕之盛了碗红枣栗子排骨汤给他:“把这个喝了,炖了半日,栗子都要化了。”
景行接了她手里的碗,燕之才接着说道:“太太平平的做生意不容易。我现在开的铺子在早市口,有苏三爷帮着照看倒是没怎么遇到泼皮无赖。”
“新买的那处门面在内城,苏三爷没那么大的势力。若是赶上个吃白食讹钱的,就是找官府怕是也不顶事。”
景行听燕之说完这才点了头:“懂了。胭脂是让爷帮你镇着些,省的有人动歪心思。”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燕之看着他说道:“我在帝都,身边跟着羽姑姑和宫叔,自然不会惊动了你。哪天,我要是不在帝都里,你就帮着我照看下铺子。”
“你要走?去哪儿?”景行嘴里含着一块不大的排骨顾不上啃,腮上鼓起个包来,直勾勾地盯着燕之问道:“爷怎么听着你像安排后路呢。”
“你先说答应不答应吧?”燕之一扬下巴:“你要是嫌麻烦,我就找旁人帮忙。”
“你敢!”景行一瞪眼,鹌鹑蛋大小的一块排骨被他直接咽了下去,噎得他伸着脖子眨巴着眼睛说道:“你的事儿就是爷的事儿,你去找外人帮忙,打爷的脸?”
“那成,我就当你应了。”燕之抓起他的一只手与自己的手拍了下巴掌:“咱也不用写文书了,就击掌为誓吧。”
“这正儿八经的,让爷都得当了事儿了。”景行看着自己的手笑道:“爷答应了!”
“我身边的几个孩子都是一心一意的地跟着我,我总不能慢待了他们。”燕之抬眼望门口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梅卿岁数不小了,新铺子开了张,我准备交给他去打理。”
“那孩子个性绵软,现在还没成气候。若让他单独支起一片生意来,他一准儿得被人欺负了。”
“如今你答应了帮我照看着,我也能放心些。”
景行用心听着燕之说话,越听越觉得她话里有话,不禁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要不我怎么说给你分一成银子呢。”燕之却看着他笑了:“我虽然念你一份人情,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这一成银子也是你该得的。”
“胭脂,你要去哪儿?”景行抓住了她的手:“你跟爷说实话。”
“还能去哪儿?”燕之横了他一眼:“自然是回家去了。”
“乐陵?”景行的脑子里马上算了算帝都到乐陵的路途,这一算他更加不肯松开她的手:“何时归来?”
燕之看着他,心里一酸,其中滋味一言难尽。
“我不是还没走呢么。”她轻声说道:“总得有了启程的日子才能知道归期呢……”
……
景行这一顿饭吃的无比难受,可他也不能强把燕之留在帝都。
从此一颗心就悬在了嗓子眼儿,不能想燕之,一想就堵心!
没等他把这堵心事压下去,更闹心的事儿发生了,而且还是大事。
东夷的使臣没有在大惠的皇帝陛下手里讨要到满意数量的钱粮,和谈不欢而散,东夷使臣们竟然不告而别离自行离开了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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