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西暖阁并不大,暖阁的地上铺了一整张赭红色结着金银丝的地毯,让暖阁看起来尤其的温暖。是入冬以后景云小憩时最喜欢的去处。
如今景云在西暖阁里召见了几位重臣,正在商议东夷使臣不告而别后的相关对策。
听着臣下斟字酌句地说着话,景云抬手在眉间捏了捏。章公公忙将一只引枕拿了垫在了皇帝陛下的身侧,景云的手臂放下正好搭在上面。
景行低着头目光落在地毯的花纹上,顺着那繁复的线条他的视线也在慢慢地‘画’着花,他慢慢的转动着眼珠,心不在焉地从地毯上的花纹上看到了对面的一双朝靴上。
朝靴的底子上踩了泥,景行看得一皱眉,觉着地上的这块地毯被对方给弄脏了……
顺着那双靴子无意识的抬头往上看去,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景行与解慎对视了。
解慎的眉头拧的更紧,眼中带着一闪而过的厌恶之色。
对方越是讨厌自己,他越是要表现出一派友好的气氛来恶心对方,于是景行对着解慎现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地微笑来并微微一点头。
点头的动作颇为难拿,似有若无的,不仔细看都觉察不到贤王爷是点了头,任谁看了他那种居高临下做派都会觉得不舒服
解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
景行却一扬眉,觉得这个差点成了自己老丈人的老头挺有趣。年纪一大把了,仍旧像毛头小子般的喜怒形于色,连自己这个亲王都得看对方的臭脸。
“礼部拟折子递上来,口气不必气!”待到那名官员闭了嘴景云才看着礼部尚书说道:“朕对于东夷可算是仁至义尽,然而东夷人的胆子也越发的大了!张嘴就要一千万石的粮草。”
“一千万石!”景云一拍身前的案几:“这些蛮子可真敢要!”
“陛下息怒!”皇帝一发火,西暖阁里在座的大臣们赶紧起了身就势跪了一地:“请陛下保重龙体!”
“历年来,朕体恤两国百姓疾苦,不愿与东夷人刀兵相见,倒是愈发的让他们没了分寸!”景云的目光从一众趴在地上的后背上看过去越看越气,觉着这些人大多只会说些场面上的话,真到了让他们卖力气的时候,这些人又统一的成了木雕泥塑,连说话都是千篇一律的内容。
“陛下,老臣以为这次万不可再对东夷人存了仁慈之心!”解慎直起身对着景云抱拳道:“东夷人缺少教化,自难以感悟陛下休兵止戈乃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不错。”景云的声音了带着浓浓的鼻音:“那达木儿以为朕是怕了他才不敢对东夷举兵的!”
“陛下,恕臣直言。”解慎沉声道:“就算陛下允了他们的无理要求,东夷人也不会满足,他们仍是要生事的。”
“几年没有大的战事,东夷人得以休养生息,不但人口增长,牲畜更是增了不知多少。有人有粮,东夷人这头长在大草原上的狼如何能够老老实实的蜷在一处?”
“老师的意思是?”景云背脸咳嗽了几声,对着地上一抬手:“都起来。”
众臣告了谢,又屏息敛目地坐在了椅子上。
“大惠与东夷必有一战。”解慎起了身站在原处掷地有声地说道:“这一战关乎我大惠的根本!”
“老师的意思是,打?”景云问话的时候眼睛却在屋里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他清楚地看见有人哆嗦了下……
“此战无可避免。”解慎也看着在座的众人说道:“东夷使臣已经离开数日,时不待我,还请陛下早下定夺!”
“解大人的话……呵呵……”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也起了身,他先对着皇帝陛下躬身行了礼,继而扭头看着解慎慈眉善目地说道:“怎么又说打打杀杀的话呢……”
景行暗自一笑,心道:老东西,又来和稀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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