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月光顺着一旁的天窗落下来,灰白色的瞳孔盈盈发亮,他目光闪烁着看向楚念,“我走了,你怎么办?”
楚念弯下腰,嘴角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无妨,我自然有办法自己离开。”
灰白色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片刻后,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你没必要如此。”
“不管你是不是,”楚念直起腰上前两步,素手摸到在他脚边拷着的脚镣:“不管如今是不是,你曾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当年是我自身难保未能保护好你,让你遭此大难,我发誓今后不会了。”
“咔哒”一声,楚念运功,手下轻而易举的将那脚镣打开,抬头便对上那双灰白色的眸子,那眸中闪烁着几分叫人始终看不懂的情绪,他直起身,足足比楚念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念。
“你可知,作为暗凛,就算是你今日救了我,也不会动摇我半分,日后再相见,我还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楚念抬起头,目不转睛的与那双妖异的眸子对视,水眸微微闪烁几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四周陷入了沉默,月光之下那道银色的身影显得愈发虚幻,他动了动,行至门口,放才声音低沉道:“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论道因果,你我之间早已成就定局。”
说着,他伸手,银白色的光从他手中流转,“咔哒”一声,门锁便被打开,他却站着没动,只是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目光冷凝。
“还有——以后不要这般轻易相信一个人,你应该明白,如今你身边,早就埋藏无数个幻术师了,他们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你凭着你的聪明才智自己跳下去。”
说罢,他便推开门,正待楚念细细思索他话语中意思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那道银色身影再次退了回来,嘴角一丝鲜血。
门口一道青色的身影缓缓步入,他身后跟着一众彪形大汉,显然是将暗凛堵了回来。
楚念眉头紧蹙,防备的看着莫名带人冲进来的青翼,而暗凛则是退居她身侧,亦然目光紧锁在暗凛的身上。
青翼拍着巴掌一声轻笑:“好,好,好一出情深虐恋,无双郡主,我的情报上说你已经有一个太子了,今日看来,还有一个姘头我们不知道?”
楚念水眸微微眯起,“没想到我如此小心翼翼的行动还是未能瞒过青翼先生的眼睛。”
对面的青翼目光从暗凛身上移到楚念的脸上,他“啧”了一声,便道:“无双郡主怕是忘了,这究竟是谁的地盘了,不过我倒是意外,本以为你得知了少侯爷的消息会先去救少侯爷,却没想到你竟然来救这个虚伪的小子。”
不待楚念揣测他话语中的意思,便见暗凛冷冷一笑,道:“虚虚实实,这才是幻术的最高境界,不是吗?”
青翼嗤笑了一声:“一个半大的小子敢和本座讲幻术,你小子倒是胆大妄为,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之前不是将你的幻术封住了吗?你怎么还能使用幻术应付我的攻击?”
楚念目光微闪,便见暗凛目光复杂的看了楚念一眼,转而看向青翼,只见他讥讽笑道:“青翼先生只怕是太过狂妄了。”
“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青翼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他身后那几个彪形大汉靠近几步,却被青翼挥手拦下,紧接着,楚念便觉身边的生息似乎正渐渐消失,转眸之时,暗凛的身影正渐渐消散,月光照下来,只留下一抹虚影,还有定格在半空中讥讽的笑意。
是在笑青翼无知,也笑楚念天真。
楚念眸中微微暗了暗,紧接着,便见青翼目光阴沉的看着暗凛消失后落在地上的一根木桩。
“好小子,今日本座也算长了见识了,本以为能遇到一个能识破我所有幻术的楚念就够难得了,没想到还有一个在我眼皮子底下施展多重幻术的?”
楚念目光微闪,便见青翼好笑似的看向她:“无双郡主,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感觉如何?你还冒险过来救他,结果呢?我看他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你,若我没猜错,此人便是那个传闻中幻术高强的大凉副国师吧?”
闻声,楚念却陷入了沉默,平静的脸上仍旧淡漠看不出一丝表情,青翼瞧见了,只当她是还在思索暗凛的事,便是嘲讽道:“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世人都道无双郡主冷血无情,没想到无双郡主竟是个痴心错付的蠢人,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轻易被人利用的人。”
说着,青翼朝着身后的彪形大汉略一挥手:“不过无双郡主,我这地方,也不是你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倘若是想要活命,就在此处老老实实呆着,我也不会亏待你,等回过头我收拾了那个狂妄自大的小子,我再回来收拾你。”
几个彪形大汉上前捉住楚念双臂之际,青翼背过身:“既然敬酒你不吃,那就吃罚酒好了。”
言毕,大踏步迈出门口,看着似乎因为有人挑衅了他而极为气愤,楚念双臂被人架住,方才想要挣脱,双臂之上却开满了各样虚幻的鲜花,紧接着,脑中忽然一片眩晕,不过片刻,便是眼前一黑,陷入了梦境之中。
门外大树上掩藏着四个人,此刻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一片漆黑的柴房,见青翼独自一人出来,四人顿时面色微沉,各自对视了一眼,就要跳下去,却在此刻,为首那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拦住了其他人的动作。
暗三有些奇怪的转眸看向明修:“殿下,那小子自己出来,明显是娘子出了什么事儿……”
明修薄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定定的落在从柴房之中气愤出来的青翼,片刻后,便见青翼扬长而去,又陆续从门内出来几个彪形大汉,为首一人背上正背着一道瘦弱的身影。
那人儿似乎睡着了,一身素白的一群之上沾染着各样花朵,那张恬静的脸就埋藏在一朵芙蓉花后面,美得叫人不忍唤醒。
却叫树上的人面色愈发不好看了起来。
暗一倒吸了一口冷气:“殿下,三娘这是……”
“三娘方才不是来救暗凛的?暗凛怎么没在?”
两句话落下,距离自家太子殿下最近的暗三几乎能感受到从身侧传来的冷风之中夹杂着冰霜,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紧接着,便见明修的身影消失在夜空里。
“孤去看看,你们去救少候。”
三人目瞪口呆的对视了一眼,旋即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消失在夜空之中。
与此同时,楚家一团大乱。
老太君慌乱的看着眼前的朱妈妈:“念儿呢,念儿去哪儿了?”
朱妈妈跪在地上,面色惊慌:“三娘去了宫宴便没回来,也不过是托人带了个口信,说是要出去一趟,有要事,很快就回来,可现在……”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老太君一张老脸上的褶子几乎皱成了一团,“元郎也不见了,现在那边又传消息说宰相大人最后见到的人是楚念,让咱们给个交代,这可如何是好?”
睡眼惺忪的楚元和楚二迷茫的从门口进来,“老太君,出什么事儿了?”
老太君不耐烦的看了她们一眼:“你们看到你们三妹和弟弟了吗?”
楚元和楚二茫茫然对视了一眼,便摇头,还是较为理智的楚二问道:“元郎不是去参加王家的家宴了,没有回来吗?”
如今楚念与楚元郎便是整个楚家的顶梁柱,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现如今得知二人还未归来的老太君便愈发急切,见楚二似乎有些思考能力,便病急乱投医道:“没有,王家那边方才来的消息,说有人看到念儿去他们王家兴师动众的寻找元郎,便与宰相一起失踪了,如今还找不到,只怕上面知道了,要怪罪我们楚家将宰相弄丢了的。”
末了,还焦急的补上一句:“如今家里还没有个主事儿的,外头那些官员皆是欺软怕硬之辈,如今还不知道要怎么说道咱们楚家呢。”
楚元和楚二对视了一眼,两姐妹眼前一亮,便见楚二上前一步道:“老太君,若是现在不知该如何,不如请我母亲出来商议。”
一旁的朱妈妈奇怪的看了一眼楚元和楚二,上首的老太君则是不屑道:“若你们是出来给我添麻烦的,那就快滚回去吧,就小陈氏那疯婆子,能商议出什么来?”
姐妹二人却并不气馁,见老太君烦躁,楚元倒是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道:“您忘了,我母亲疯了之前还认识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说不准能帮上什么忙,至少能把王家这麻烦拖到三妹他们回来不是?况且,去给母亲送饭的人已经说过了,如今母亲的状态很好,只怕是疯魔之症早已痊愈,老太君大可死马当活马医,现如今,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
楚元的话说得有理有据,竟叫人无法反驳,老太君也冷静下来,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也好,那就多去几个家丁把你们母亲请出来,就说我不求她能解决此事,只求能拖一拖,也好等楚念他们回来,不过事先说好,倘若她再发疯做出什么对楚家无利的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两姐妹顿时大喜:“是,谢老太君开恩!母亲一定能将此事暂时缓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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