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王二人截留浙东各府钱粮高达八十余万之事,吴争早就知道。
可第一次发现,连绍兴府各县,都被二人截留了部分。
怪不得朝廷连抚恤、犒赏将士的鲮最拿不出来。
可吴争奇怪了,黄伯彦是以何种身份参与此事,并知晓内情记录下来的。
难道仅凭是黄得功的族弟?
不过吴争不想细究,连方国安通敌之事都会被不了了之,吴争自然不会傻得再把这册子送上朝廷去。
将册子丢给姜伯礼,“把这东西放好,或许将来。”
然后对沈致远道:“找几个靠得住的,尽快把这屋里的金银、器物整理出一份清单。”
……。
吴争是被震撼了。
在姜伯礼的引领下,吴争查看了山寨的兵器库,其中的刀枪、盾牌、弓弩足以装备千人之数。
许多都已经生锈了,不过不严重,对于冷兵器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打磨一下,依旧能用。
这还不能让吴争震撼。
震撼的是,在甬道峭壁上,竟有四门红衣大炮,姜伯礼声言还能用。
这让吴争后脊发冷。
庆幸当日没有下令攻击。
这四门火炮,如果在官兵进攻时开炮,加上峭壁上落下石头擂木,那就是一场灾难啊。
不过如今却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吴争奇怪地问道:“这红衣大炮从哪来的?”
姜伯礼答道:“鲁王尚在台州,没有前来绍兴监国时,清军兵锋已经攻下浙东境。绍兴府各县十有皆已归降清廷,杭州前卫和后卫带着这四门红衣大炮撤至曹娥江时,嫌弃累重,弃于江边,被刘老三知道后,运了回来。”
“那是怎么运上峭壁的?”吴争在峭壁上探头,这高度至少有二、三十丈吧。
姜伯礼指着峭壁边上的几棵树道:“大人请看,刮去树皮,取臂粗的绳索绕于树上,十人一树。然后将六条绳索垂下,绑在炮管上,就这么拉上来了。”
吴争看了看树身上的勒痕,心中暗叹,他x的,这刘老三在这事上,还真有些能耐啊。
一门红衣大炮少说也有千斤,就这么傻愣愣地运上了峭壁?
“山寨中,有炮弹吗?”
“有,当时官兵逃跑时,百来箱炮弹都扔了。大人刚才在查看库房时,应该见到内库转折处有木箱堆放着。”
吴争点点头,想想也是,明军连火炮都扔了,炮弹还有啥用?
不过也算不错,能把这四门火炮运来绍兴,没有便宜了鞑子,也算是这二卫明军有功了。
“刘老三试射过吗?”
姜伯礼摇摇头道:“没有,山寨中没有会使炮的人手,刘老三当时还想着活捉几个会使炮的人手来,只是后来大人来了绍兴,刘老三虽说不怕,但总也忌惮着一直不敢下手。”
吴争呵呵笑道:“这刘老三懂个屁,千户所的兵,哪会使这东西?不过这么看来,本官还得去物色几个会使炮的人手来,否则这么好的东西,就放着当摆设,也太糟践了。”
……。
这一圈巡查下来,花了不下两个时辰。
山寨现成的做饭工具和粮食,官兵们已经在埋锅造饭了。
吃饭之时,沈致远递来一份清单,看得吴争心花怒放。
银库中,不算各式器物,单银子有三万多两,金子八千多两。
按时下一比八的比例,那就是十万两之巨的钱财啊。
吴争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国穷官富、商富不说也罢,没想到区区一窝山贼,竟藏有如此大的财富。
边上沈致远解释道:“其中黄家那一堆,占了至少四成。”
吴争明白,黄家是变卖家产走的,带得自然是金银。
“管他是谁的,落在本官手中,那就是本官的。”吴争指着众人道,“谁都不能说漏了嘴啊,把嘴闭严实了,让本官听到你们几个走漏了风声,那你日后的饷银就不用指望了。到时别怪本官心狠。”
陈胜、厉如海等人一个个憋着笑,捂着嘴。
可眼睛里的笑意,似乎要淌出来一般。
沈致远突然道:“吴大人有没有想过,派兵驻扎在这。如此好的地形,不和可惜了。如果派兵驻扎,那么寨中的金银器物就不必部送出山去了。”
吴争抿着嘴笑了,其实他自己也有这个想法。
不过吴争所考虑的与沈致远不完一样,他所考虑的有两点。
首先是那四门红衣大炮,花大力气运出山去,未必能保得住,毕竟自己只是个千户。
另外吴争是清楚清军攻绍兴府也就几个月后的事,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因自己的出现,会不会有所改变,但吴争很清楚,如今的绍兴府绝对抗不住清军力一击,自己也没有本事,统率六七万的明军作战。
狡兔三窟,选一处坚固的根据地就成了必要的后手。
此处确实符合吴争的要求。
吴争扫了一眼在场之人,这些都是他的铁杆班底。
“各位兄弟以为沈百户的话如何?”
当吴争这句话问出,其实象陈胜、厉如海都已经揣测出吴争的心思了。
那就是,吴争已经有与鲁监国分道扬镳的意思,至少有了独树一帜的打算。
而姜伯礼听了更是眼睛一亮,他与官府有仇,原本是迫于无奈,投于吴争麾下混口饭吃,其实心里是真不乐意的。
但此时听吴争这么一说,姜伯礼便听懂了,他觉得投吴争,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肚明却不说破。
那边池二憨已经大声在说,“少爷说怎样就怎样,我没啥想法。”
小安道:“此处地形险要,有卫所三千人驻守此处,就算山外来个二、三万大军,恐怕想攻进来也难,我听少爷的。”
周大虎无所谓地一晃头,“就按吴大人说得办,有这么一个退路,兄弟们也安心。”
吴争见无人反对,于是道:“那就这么办。周大虎,你率一营留下。”
周大虎一听,顿时脸色绿了,“吴大人,咱和兄弟们在始宁街还有家人,待在这破山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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