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宝贝,又被乡勇如此厚待,云涯儿不免有些飘然,藏好箱后,已将所来为何忘得一干二净,只思在这营中闲逛。独自逛之一圈,又觉无事可干、颇为无趣,遂回了自己帐内,稍作歇息。
只这帐中也是除了坐卧之席,并无排遣闲暇之物,离那天黑也还有些时间,这般坐等,又怎坐得住。忽然想起身后有剑,便是取下那柄长的,急切跑至帐外空地。先是将剑欣赏一番,而后模仿楚阙往日架势,舞之起来。
可惜云涯儿并无习剑功底,即便这般照猫画虎,也是形神俱欠。且不说舞来是否优美,单就那握剑手法也是上不得台面。好在云涯儿自己并不在意是否舞好,不过以此思念此身主人而已。
未想舞得累了,才刚停手,便见那赵慈便不知从哪里冒出,大夸楚阙巾帼英雄。而云涯儿也算有些自知之明,对这般溜须拍马早已无甚兴致,正欲借故离去,却是听得赵慈话锋一转,“只是这般看得少主似乎并未用心,如此剑法,恐怕就连刚入伍之新兵也不能降伏。属下往日未曾见过主公练剑,有些妄语,若是言语有失,还请主公莫往心里去。”
话虽如此,然而云涯儿被其这般拆穿,又如何不往心里去?想来此人学那拍马之术不精,还敢言语造次,也算是不知轻重。于是将剑收至身后,呛声答道:“你等不是不擅使剑么,怎还能看出我这未有章法?”显然已是强词夺理,只为从气势上将赵慈压过一头。
经其一吓,那赵慈立即明白过来,慌忙先赔不是,再而解释,“少主所言极是,我等外行本不该妄加评论。只因平日斗争惯了,凡事只想那实战之用,却是忘了少主不过闲来无事,于此开发新招,难免有些破绽。”随即又再行一礼,伏身不起,“听闻山外有一隐士,平日也好使剑,且更好与人切磋,若是少主真欲精进武艺,倒是可以前去拜访一二。”
原来这赵慈献完宝剑,又怕云涯儿不使,故而派人暗中观察,听得通报便立即赶来。却是发现云涯儿根本不擅使剑,担心往后就此将剑搁置,自己无再被记起功劳之机。故而前来装作忠言进见,再向其引荐自己熟识之人,只求博得其心,以便往后能够推选自己执掌乡勇。
只以云涯儿城府,又怎能猜得赵慈心思,观得如此,倒是真觉此人除了拍马之技稍显拙劣以外,为人强于他人。不过仍是深怕武艺之事败露,坚决不从,偏偏赵慈也是心怀鬼胎,执意引荐。相持之下,云涯儿心生一计,与那赵慈推脱自己刚开营中,大小事务还未弄清,不宜外出走访,并与其承诺,往后若有机会,必定前往,这才让赵慈收了劝说,感激拜别而走。
若非如此,云涯儿倒也不会察觉赵慈不对,哪有初次见面就如此之人,显然是急于表现,为博好感,并且手段过于浅显,令人不适。想来此人果非善类,日后更要小心提防才是。
相安不过两日,云涯儿还未能找得时机派人前去寻找中下两卷,赵慈便果真又来,并且还将一不速之也一同领了回来。介绍之时说事因少主近日多有不便,为分其忧,故而自行下山请来隐士,更对那人赞不绝口,引得云涯儿是哭笑不得。眼前之人分明就是徐福,除了如今一身素衣,扮作侠模样之外,就连脸也未遮,想要认不出来也是极有难度。
而徐福倒是处变不惊,佯装从未见过楚阙,仗剑躬腰行之一礼,缓缓说道:“鄙人单福,往日好游侠,曾是那行走四方之人。后来厌倦了江湖恩怨,便择此山而隐,得以结识赵兄,并成莫逆之交。”而后假装打量楚阙,又是立刻拱手,“今日受赵兄所托,前来与其少主讨论武艺。鄙人来前,心中还自寻思会有哪位风度翩翩之王家公子会看中我这粗鄙之人,未曾想到竟是这样一位倾城美人,实在深感荣幸,受宠若惊。”说起漂亮话来,也是丝毫不逊云涯儿。
这般听来,也只有云涯儿能够听出徐福面上奉承,内里却是挖苦。因这徐福,素来张狂,对待楚阙更是从未如此恭敬,想必这番不得不佯装顺从,心中定有不服,故而说出此些不着边际之话来。且云涯儿更是深知楚阙虽在自己心中也不算差,不过自己近来疏于打扮,又穿男子服饰,若还能被人称作倾城美人,只恐门外早已大排长龙,哪里还轮得到徐福求见。一旁赵慈竟还随声附和,也不知该说其如何是好。
只如此难得之机,云涯儿又怎愿落得下风,让楚阙失了颜面,故而也是面带桃花,婉约一笑,“先生这番见笑了,小女子初来乍到,少见奇人,如今遇得先生这般拥经天纬地之才者,才是我几世福气。不如拿来百坛好酒,让先生痛饮一番,不醉不归。”说完便是挥手招人。
结果如此嗜酒如命之人,竟然婉言谢绝,并坚称自己滴酒不沾。云涯儿更是不知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这番你来我往,话中有话,斗得不相上下,不亦乐乎。一旁等候之赵慈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就连附和之话也不知从何接起,最后被云涯儿就此遣去取酒了。
这赵慈前脚刚走,云涯儿便收了套,直学楚阙怒瞪双眼,“你这酒鬼,怎来了此处,难道又想捣乱不成?如今我且装作不识于你,你快速速离去,莫再胡闹!”随即就是连推徐福之臂,催其快走。
哪知徐福仍是不慌不忙,反倒狡黠笑道:“我还以为少主并未认出我来,真是想要请我喝酒。哪想竟然只是逢场作戏,要赶我走。”不觉从腰间掏出酒壶,自饮起来,“这要我走,倒也不难,只是我如今仍有疑惑,还需你替我解了,才可安心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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