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且听老夫一劝,老夫居此已数十余载,至今仍孤苦无依,若真有离去之法,又何必等到姑娘前来?”老翁言说之时还略带惋惜,听其之意,似楚阙也已困于此处许久,正寻离去之法。
此刻云涯儿并非不愿听信,只是突然又占楚阙之身,前因后果皆未弄清,且亦不愿将此事向其说明,一时之间,实在不知如何对答,唯楞眼相望。
而那老翁见得如此,倒立显惊慌,摆手复言,“姑娘宽心!我此意句句肺腑,绝无半点相欺,倘若姑娘真能离去,老夫又岂有阻拦之理。只是见姑娘与我初来之时相似,不忍袖手旁观,而好意提醒罢了。”似有误会。
观其委屈,本欲作何解释,然其仍旧喋喋不休,只得先静候听之。未想此翁嘴上虽几番强调并不多言,但却将楚阙来此至今之事尽皆道出,倒令云涯儿省去询问之忧,就此弄清前因后果。
“……惯了,不甚打紧。不过近来偶有一愣头小子来访,其……”正说之时,老翁忽然两眼有神,击掌大呼,“正是如此!若姑娘实在欲归,不妨待那小子再来,兴许真能如愿以偿!”只是且不说那小子就在其前,即便自己真与楚阙再会,也未必能一同离去。见其如此欢心,实在不忍令其失望,不过至此总算言罢,耳根复得清净。
思绪当中,撇开如何离去不谈,依其以入睡次数记日之法可推,楚阙初来约乃一年半前,似乎正为己于颍川占得楚阙之身避祸时。但倘若真如其所言,楚阙来此以后一日也未离去,那自此之后所遇之事又如何解释?
权衡之下,思得此翁并未察觉己入楚阙身中,仍以为所见乃楚阙本人,自不会说那一眼便可看穿之慌,亦不觉其对此有何说谎必要。再想杜远赵锦满口谎言自不消提,比起白波女来,倒仍乃此翁更为可信,随即以此反推,猜测其中定有蹊跷。
就此僵立片刻,老翁不知云涯儿正思何事,已又显尴尬,而邀一同返回屋中饮茶歇息。终使这边回神为如何作答犯愁,瞬间只觉脑中闪现一言,随即便脱口而出,“不必,我平日不怎饮茶。”冷漠之态,令云涯儿自己亦感意外,何况老翁,只见其顿时面容僵住,悻悻离去。
而其所往方向,除原屋以外,竟还多有一小屋,观之简陋多半乃为临时所搭,遂猜此为楚阙暂住之处,心中好奇油然而生。思来反正一时半会也难归去,倒不如先往屋中查看一番,既可确认楚阙近来状况,兴许亦能找得重要线索,随即将剑背好,直往屋去。
走近屋外,才是察觉此屋外观极为眼熟,虽说茅草所搭之屋大抵如此,然屋毁之后许久未有之亲切感突然又再涌上心头,自知绝非相似那般简单。因而入屋之前,又绕其环顾一圈,发觉非但各处细节皆在,更为奇怪之是,屋门右侧前方几步之处竟还有一土包。
惊讶之余,立即上前查看,果不其然,土堆之前有以细石所摆一雀,且比曾于村中所见那白波女所摆精细许多。而此图仅有自己护符之上才有,他处再未见之,若说非楚阙所摆,倒也绝不相信。只是仔细观之,雀身之下并无祥云,倒喙下却有一石,如此毫无意义之笔,明显乃己所为,如今于此重现,更非偶然。遂立猜想莫非楚阙已返回村中观得,故以此暗示?但稍作平静并联想老翁之言,又觉不大可能,一时难以想通。
“姑娘又在摆石么?”矛盾之中,老翁一声询问骤将云涯儿万千思绪尽皆打断,慌忙顺声望去,这才察觉那老翁已不知何时凑至身旁,亦朝那图案望之。
观得这边惊恐,老翁立即摇头摆手急呼,“姑娘息怒,老夫并非存心来吓,不过闲来无事,见得姑娘又遵此处,未能忍住好奇罢了……”倒是将那好事之癖暴露无遗。
虽说此举确实讨嫌,然观此翁一把年纪却如孩童一般,又想其孤身一人久居此处亦有可怜,实在不忍责怪。加之其也未做何坏事,于是强压心头自行闪来念头,而改好言答道:“此番全因我方才太过专注,而未注意先生前来,自不可怨他人,且我实无大碍,还请老先生宽心。”但仍被差点脱口而出那刻薄之言吓到,只叹楚阙脾性还是太过泼辣。
意外之是,此言一出,那老翁顿时受宠若惊,又是行礼又是答谢,全然一副平日受惯欺凌之态,再令云涯儿尴尬万分。随即为作缓解,便又随口询问老翁还有何看法。结果这般旁敲侧击,竟从其口中知晓,原来几月之前那雀下确实有一祥云,不过近来不知为何被楚阙撤去,只留喙下那石。
说完此些,老翁忽然又变一副自觉多言之貌,慌忙找得借口辞去,惊恐之状不亚方才。想其如此惧怕,自也不好再作追问,只得任其自去。复望其图,发现土堆之旁还有许多散石,骤然一时兴起,取出护符照之一颗颗摆放开来。
片刻之后,虽说所摆形状歪扭,但勉强尚可观出那雀踏祥云之状,便心满意足将护符重新收好。思如此一来,若己又复原,倒仍可以此告知楚阙已曾来过,不禁万分雀跃,而转身推门。
然才将将踏入屋中,便已不知该喜该忧,愣于门中。比之其内全然不同之器具陈列,更引云涯儿注意之物,自乃壁上顶中各有一水滴之纹,其色不一,但足有一人之大,且未被任何之物挡住,尤为显眼。仔细辨认,确实皆为曾现己掌那些,而非随意所画。
至此困惑直上心头,虽说楚阙曾见此纹,但也从未听闻其有此爱好,如此定有何目的。随即携此疑惑,一边张望一边缓缓步入屋中,无意踩中一物险些滑倒,遂立低头望之,只见一翠绿之物呈现眼前。观之通体透亮,内里似还有槽,模样大小皆如一匣,顿时大为震惊,此不正乃己所遗失那玉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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