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过后,任嘉足不出户,老实地在周宅待着。
周易对任嘉很有分寸,从不逾矩。
周易白天从不在家,任嘉在这住了五天拢共和他一起吃过一顿饭,任嘉有时甚至都不知道他晚上回没回来过。
任嘉见不到周易不要紧,至少她还能抓着他的贴身手下。
厚哥,那个厚唇忠厚男人,典型的山东大汉,豪爽讲义气。
难能可贵的是,他身上还散发着那么一点八卦因子。
周易和任嘉交待过有事找厚哥,任嘉也就不客气,一旦逮着厚哥决不撒手。
为什么这么讲呢,只能怪厚哥一失足成千古恨。
厚哥第二回见着任嘉的时候发现两人竟是老乡,漂泊异乡的人见着乡音那可叫一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心情可谓相当激动。
任嘉一瞧有戏,讲话的时候就多拐了几道弯,问题问得着实有技巧,套了厚哥不少八卦信息。
比如穆寒和公家那位的故事。
这故事也够俗套的,任嘉甚至都没有听下去的欲望,无非是逃亡的穆寒顺手救了个落难的姑娘,那姑娘大有身份,姑娘的父亲见恩人年少有为对其赏识有加。
任嘉正听得昏昏欲睡之时,厚哥话锋徒然一转。
周易派人查过,姑娘落难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人之后能被委以重任,也不过是因为他手里有份东西和公家对上了暗号。
后来不知怎的,穆寒和公家那位的名字就扯到一块去了。
今日演变到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故事讲了个大概,任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厚哥描述这故事的语气有股子酸溜溜的味儿。
所以任嘉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实精神,想要继续挖掘八卦。
可厚哥自打那日说吐秃嘴之后,再也不干了,见着任嘉就躲,有多远闪多远。
任嘉也不含糊,出门靠老乡,在她这就是八卦靠厚哥。
厚哥在任嘉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的“感动”下松了口,高深莫测地抛给任嘉一句箴言:“出门绕着公家那位,千万别招惹。”
任嘉掂量了一下这话的投入与产出比,觉得厚哥能这么说,自有他深意。
管家敲门时,任嘉正趴在床上两手撑腮梳理线索。
“太太,穆先生找,要请他进屋吗?”
为掩人耳目,管家一直称呼任嘉太太。
任嘉闻言一个蹦从床上弹跳起来:“别,叫他等着。”
任嘉前几日按兵不动,一来是怕出门被人盯上,二来是要吊着穆寒。
自己好歹是个姑娘,抛下脸面去勾搭穆寒,被穆寒一顿骚操作打击了不说,还窝了一肚子火气。
穆寒给她不痛快,任嘉礼尚往来也不能让穆寒比自己好受半分。
任嘉单手解开胸衣扣,将身上衣物褪净,一并扔到床上,光着身子蹲到行李箱旁一顿翻找,终于在角落里抽出她旅游时买的香槟粉真丝吊带睡裙。
她边往头上套着,边往卧室的卫生间走去。
真丝薄料坐滑梯般顺着曲线滑落,在灯光的烘托下闪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任嘉扯下头绳,摇摇头,任由发丝自然散落肩旁。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V领口虽然大开,却因为蕾丝花边的装饰添了分欲拒还迎的小心思。
不过还少了点东西。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在对自己下狠手这件事上,任嘉从没心软过。
任嘉在裸露的胸肉上不轻不重地拧了几下,痕迹虽淡却也能让人发觉,这还不够,她将肩头送到嘴边,留下了个高难度的齿痕。
捣鼓了有一阵子任嘉才慢悠悠地下楼开门。
“穆先生,这个点挺尴尬的。”任嘉说完有意识地往楼上瞧了一眼。
这一眼里有被人打扰好事的责怪。
穆寒挑眉,因为背光的缘故他的眼神一时让人捉摸不透。
任嘉没穿内衣,质地微透的真丝裙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其下的玲珑身段,她身前的粉色小珍珠正挑逗地凸起,撑着衣料在朝他打招呼。
穆寒引以为傲的洞察力敏锐地捕捉到任嘉乳白上的掐痕,连带着她肩头被黑发遮住一半的齿痕一并落入眼中。
片刻流连,穆寒的视线才转到任嘉脸上。
她还有那么点不耐烦。
“有什么事吗?”
任嘉抱臂,大方露出乳沟。
穆寒把手里的日式手提便当盒拎到任嘉跟前:“为那晚的事向周先生道个歉,一不留神送了他顶帽子。”
完全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态度,甚至还带着嘲讽。
“这事啊,穆先生有心了,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可回礼,不如我上楼多拿点套给您吧,别客气,螺旋小颗粒什么的应有尽有。”
任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打算要个,你跟着我的时候可是想要孩子的。”
穆寒嘴角带着抹玩味。
“还年轻,孩子要早了打扰生活‘和谐’。”
任嘉把和谐两字说得格外刻意。
“不知任老师做的时候会不会叫错名字?”
“穆先生对自己太自信了吧,没有人会在原地踏步。”
“你想多了,是周山的名字。”
任嘉有一瞬出神,但很快恢复过来:“初恋总是叫人难忘,这话穆先生认同吧?”
“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穆先生的初恋是我啊。”
任嘉轻笑,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挑衅。
“所以周易只是个替身?”
“也不能这么说,他俩都是冷白皮,眉眼相似,别说我还挺吃这一卦的。”
任嘉冷不丁地凑近穆寒:“不像穆先生现在心、黑、脸、黑。”
穆寒忽然失了兴致,一语戳穿任嘉:“没想到任老师一个人在家也玩得这么刺激。”
“还有东西新鲜别过夜。”
他送完东西头也不回地上车。
司机从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后座人的脸色,穆先生似乎是在生闷气。
真是稀奇,穆先生竟然还会独自生闷气。
“你确定周易今天不在?”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对,他只有周三回来过。”
“盯紧了这边。”
司机还想再说些什么,发现穆寒已经在闭目养神了。
“再给周家找点事做。”
“是。”
等司机再次偷瞄后座的时候,差点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下巴。
那人正眉头紧锁地对着前置摄像头,看了有一阵子才收回手机,指端若无其事地揉了揉太阳穴,重新后仰假寐。
男人要什么白皮。
穆寒一走任嘉的气势被抽走大半,她无力地倚靠在门背面。
自己究竟能仗着这份底气走多远,如果到头来真的是她一厢情愿,她又该如何收场。
任嘉头一回怯懦地不敢知道结果。
直到管家叫她,她才回神。
任嘉提着盒子上楼,把东西搁在窗边,穆寒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她这通气撒得不顺,心里也没好受多少。
纤尘不染的玻璃,将窗边人的苦笑与落寞形神俱在地临摹下来。
到头来这份折磨还不是丝毫不差地报应在自己身上。
任嘉打开盒盖才发现里面铺叠着一片片河豚刺身,新鲜得像是刚从飞机上运过来的。
“真该带你去吃河豚刺身。”
声音真实地犹如落在耳边。
如果这是你亲自编织的美梦,只要你邀我入梦,那我便心甘情愿地坠入其中,只求你永远也不要让我醒来。
求你。
让我好梦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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