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你好歹……”梦言突然顿住了。
她本来想说,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给钱呢?可是想了想,人李公公本来就不是男人呀……幸好她没嘴快,不然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多不好啊!
“咳,你好歹也是这龙吟宫的一把手,算起来就是白露的顶头上司了,平日里她见了你哪次不是恭恭敬敬的?”梦言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那个饶有兴味注视着她的男人,“所以她现在输了钱,你当然要替她给啦!不然你让她这一个小丫头上哪儿弄这么多银子去?”
“至于乘以二嘛……就是把你们俩加一加!哎呀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你李公公欠我二百五十四两银子!”
“奴才……这,这这……”李德通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到底是哪儿惹上这小姑奶奶了?
相比之下,白霜就显得很高兴,今儿个非但愉快地玩儿了一把,还跟着梦婕妤赢了小半年的月例呢!
白露起初还有点郁闷,虽说玩儿得痛快吧,但她这回可输惨了。明明是一块儿玩的,怎么白霜运气这么好跟了梦婕妤,自己就得跟李公公一块儿输钱呢?不过听梦言这么一说之后,她又笑得美滋滋的,虽说没赢钱,可是梦婕妤帮着她呢!
几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都没有注意到门口那道身影。君墨影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无视——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无视,却奇迹般地没有发作,竟还觉得有些好笑。
“咳……”君墨影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本来还想看看那个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的存在,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对她抱有任何期望了。
几人循声望来,当那道明黄映入眼帘的瞬间,他们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
“皇上……”
白露白霜和李德通纷纷跪倒,这一声“皇上”叫得都带颤音了。
怎么可能不怕呢?
在帝王的寝宫里大行赌博之伦,要是帝王一生气,他们个个都是要掉脑袋的呀!
谁让那梦婕妤太聪明,起初只说娱乐,到这“娱乐”正式开始的时候才说玩儿钱的,让他们想拒绝也不行了。
可皇上今日也着实反常,平时议事都得好一会儿呢,今日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梦言维持着单手叉腰地姿势站了一会儿,发现地上那三人都拼命朝她使眼色呢,她眨了眨眼,突然乐颠乐颠地朝君墨影跑了过去:“你回来啦!怎么也不知道出个声呢,瞧你都把他们吓成什么样儿了!”
地上那三人同时抖了抖。
小姑奶奶,您比皇上更吓人……
君墨影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倒是好意思说朕?朕在这儿站了这么久,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没瞧见,到头来却成了朕的错?”
“嘻嘻嘻,我就随口一说嘛!”梦言被他抱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着地上那三个人,她索性就豁出这张老脸了,从他怀里抽出手来反勾着他,“我跟你说,我刚才赢了好多钱,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就能请你吃饭啦!”
“哦?”君墨影挑了挑眉,“瑶华宫连二百五十四两银子都没有?”
“那不一样!那些要不就是你赏的,要不就是你的哪个妃子赏的,说来说去都不是我自己挣的。可是今天这些就不一样啦,那都是我自己凭本事赢来的。既然说了是我请你吃饭,那当然得我自己掏钱啦,要不跟你请我吃有什么分别?”
君墨影唇角微微一勾,尽管知道这小东西故意拍马屁呢,可听着就是觉得窝心啊。
“既然如此,朕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他故意沉着语气严肃道。
梦言翻了个白眼,心道姑奶奶我已经够不要脸的,现在竟然来了个比我更不要脸的。
“那你是不是该让李公公他们起来了?”梦言指指地上战战兢兢的三个人,笑得眉眼弯弯:“说到底,这些银子都是李公公的,也相当于是李公公请我们俩吃饭了!”
李德通对她那些个“你啊我啊”的已经习惯了,可是乍一听“我们倆”还是不免心惊,然而当他脑子转了一圈反应过来这整句话的意思,差点没吓得当场自裁。
这小姑奶奶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她自己要请皇上吃饭也就算了,还非得扯上自己,自己一个奴才哪儿有本事请皇上吃饭呀?
察觉到帝王朝他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眼,李德通的头都快钻到地底下去了。
“行了,没听梦婕妤让你们起来吗,还跪着干什么?把这儿收拾收拾,都给朕出去!”
地上的三人如获大赦,手忙脚乱地收拾了那些纸牌,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梦言大吼一声:“李公公,可别忘了给我送银子去啊!”
李德通正下着台阶呢,听到她的声音,绊了一下,险些没滚下去。
梦言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毫无形象可言。
君墨影无奈地抱着她,还得一边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李德通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欺负他。”
“我哪儿有?”梦言噘嘴,“你才欺负他呢,动不动就把人吓得跪在地上。”
“还敢说没有?”君墨影心道朕可没吓他,再说了,以前他也不用这么动不动就跪,还不是这两天被你这小东西吓的?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在朕的寝宫里赌博,恩?”
梦言头皮一麻,只好抱着他的胳膊一个劲儿讨好地笑:“我哪儿有赌博,这不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吗?至于银子……那可都是为了你啊!”
“哦?为了请朕吃饭?”君墨影哼笑一声,“朕倒是不知道,在这皇宫里还有需要你请朕吃饭的时候。”
梦言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还盘算着等他哪回出宫带上自己呢,只得笑眯眯道:“一辈子的时间呢,总会有机会的!”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君墨影却因为她这句话足足愣了半天。
一辈子……?
一辈子这么长的时间,在此之前,他连想都没有想过,更别说有人敢跟他提起了。
可是从这小东西的嘴里说出来,他却没有丝毫恼怒的感觉,反倒是有一丝丝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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