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这句话,说的语态轻松,内容也是老调常谈,常常被一部分对如今的影视行业、娱乐圈痛心疾首的评论家当做口头禅,但在当前这个情况下说出来,那藏在语句中的潜台词可就大不一样了。
“刘白,你能解释一下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吗?”
“刘白,你这番话是不是指自己比沈烟更有能力?”
“刘白……”
……
记者们听出来了,其他人当然也不会听不出来,梁振生两眼一抹黑,脚下几乎要站不住了,赶紧扶了一把身边儿的马宇。
他本以为刘白是个聪明人,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应当懂得在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娱记面前说些什么才是。
怎么一定要语不惊人死不休,非要搞个大新闻才行?
唐妃的反应更是激烈,当场就变了脸色,十公分的高跟鞋一跺,差点儿踩到梁振生的脚,下一秒就要冲着刘白冲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开机仪式,简直比狗血大戏还要跌宕起伏。
眼看唐妃要当众上演一出“罢演大戏”,郑一墨眼疾手快,一把制住了唐妃,跟她摇摇头,唐妃抬头看看郑一墨紧皱的眉头,愤愤地“哼”了一声儿,没再有进一步动作。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镜头对着他们,这要是唐妃一巴掌下去,刘白可真要“一打成名”了。
而后郑一墨微微侧首,皱眉看向刘白。
他心里也是大为光火,恨不得现在上去揪住刘白的衣领子叫他闭嘴,但他自己也分不清这股子怒火究竟是因为刘白的发言侵犯到了他的沈烟,还是因为刘白淋了一场雨之后居然一点儿教训都没吸取。
刘白不肯再张口回答媒体们的任何问题,准备将话筒交给他身边的下一位,而后才刚刚因为刘白的暗示性发言沸腾起来的媒体又再一次地凝固了。
站在刘白身边的女演员薛雅清没有接话筒,而是从几位主演的身后蓦然伸出一只手来,轻巧地接过,走到了人群的前方,勾起嘴角,冲着镜头笑了笑:“我相信刘白他没有这个意思。”
刚刚的女记者惊诧的脸色再次变幻,好像是遇见了什么惊喜,两颊迅速憋成了一片激动的粉红,爆发出一声尖叫:“啊!是沈烟!沈烟来了!”
人群骚动起来,包围圈再次向内缩小了一些,梁导苍白的脸色终于回了温,露出似带着慈祥的迷之笑容,对沈烟投去一个怀有感激的眼神儿。
沈烟握着话筒,专注地听记者接二连三的提问,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跟刘白的皮笑肉不笑形成了巨大的差别,仿佛让人置于春风之中,倍感舒适,连提的问题都不好意思太过于尖刻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沈烟几步走到梁振生的身边,亲昵地靠靠他的肩膀,“今天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应梁导的邀请,出演本片中武林盟主潮海平一角,请大家多多支持。”
众人为这高潮迭起的剧情惊呼起来,又立马意会地拍起了梁振生与沈烟的合影。
事实证明,万人迷还是万人迷,只一个出场,瞬间就把控了全场的节奏、目光与镜头,没有人再去注意那个与沈烟长得有一丁点儿的相似,大放厥词的“跳梁小丑”刘白了。
这倒也正好替刘白解脱了出来,他向后退了两步,看着蜂拥在一起的人群,仿佛是隔着银河,眼里黑白分明,带着琉璃似的澄澈。
采访环节很快结束了,也预示着《恩怨》开机仪式的落幕,所有不相干的人都撤走之后,剧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搬迁。
经费在燃烧,梁振生心里是按着计算器在拍戏的,开机当天就直奔着外景地拍第一个镜头去了。
导演的习惯不同,安排也不尽相同,一般来说鲜少会有人将剧本儿的开始当做第一个镜头来拍,从拍最熟悉最有信赖感的演员,到接吻戏,甚至是风水先生指点,五花八门选哪段儿的都有。
而梁振生更是出其不意,他选择了武林大会的部分来作为这部戏的开始。
这部群像式的电影,每一个人的故事都在自己的时间线上独立发生,但又同时是互相关联的,而这些弯弯绕绕的支线互相纠缠,通过某些细枝末节相连接,最后归拢在一起拼合成一个巧妙而完整地故事时,就是在武林大会之上了。
这是整部电影里,出场人数最多、场景最宏大的部分了。
按照他的说法是,出现在武林大会上的每个人都怀揣不同目的,表面上讲着江湖道义兄弟情义,内里却心思各异,总想从别人的身上得到些什么,正适合刚刚进组,还不算熟悉的演员们来演出。
因为如果拍了一段时间再来这段儿戏的话,演员之间已经相熟,就少了几分尔虞我诈的味道了。
所有参演人员都在当天进了组,剧组的人数瞬间膨胀起来,成为整个拍摄期内人数最多的时刻。
只有刘白是只身一人进组的。
林雪青忙着带公司最近力捧的新人,甚至抽不出身陪他进组,更别提跟他商量招个助理的事儿了,不过就算林雪青提了,刘白也没有那个财力给助理发工资。
刘白自力更生地解决了一切,又安静地坐着上妆,男性角色的妆容远远要比女性简单许多,加上刘白底子很好,基本不需要过多的打理,刘白感觉到眉笔正顺着他的眉骨轻微的描摹图画他的每一根眉毛,忽的化妆师的手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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