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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新郑,已经是坚持不下去了,哪怕就是流寇驱赶老弱在前送死,用人命来填,也迟早能把新郑给填平了,而坐拥数万大军的流寇,最不怕的就是拼人命,这次为了粮食,他们也是拼了。
流寇这一拼命,驻守的明军就不好过了,甚至有些时候,他们也甚至想过投降,可惜被上官给呵斥住了,要是拼杀了这么多流寇,还能投降免死的话,那就真是在骗自己了。
城中的明军做最后的守城准备,甚至连妇孺也被发动起来,拆卸房屋,多备石木,能躲藏在城里的,自然是对流寇没什么好印象的农民和居民,加上地方本军驻扎的地方,这些明军好歹也要顾忌一下影响,
所以,民众大多还能坚持一二,要是换了全部是军在驻守,只怕现在城里的内应都纷纷起来响应了,更别提帮助守军守城了。
而城外的流寇大军,也同样做着最后的准备,三千老营和其余的青壮被挑选出来,准备作为第二天攻击的主力,而被圈养进来的炮灰,也同时到位,平时任由这些人拖在后头,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上去消耗明军体力的,他们不死,谁死?!
“苍天啊,为什么不给我们一条活路走啊!”
被强行从家乡的土地上拖拽着加入流寇大军的妇孺和老弱,此时被强行押解着进入单独的营寨,四周只留小门出入,各军中皆有青壮看押,防止他们逃跑。
这些老弱妇孺隐约感觉到了来自四方的恶意,jianyin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可惜他们的悲惨命运并未就此截止。在没有东西可吃活不下去的时候,人伦道德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没有吃的,就出卖身体,没有身体出卖的,就拿着自己的儿子和别人家交换,这就叫易子而食求活,没有人可以指责他们,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而已。
“听着。大元帅怜惜你们,明日一早,就去冲击城墙,只要能够活下来的,每人发一石粮食一斤肉,有胆敢逃跑的,就地处斩,都听明白了吗?!”
夜晚里,打起火把的流寇兵丁,不时在营里喊话。若是瞧见中意的,兴许就直接拖拽着进帐篷嘿咻去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去管这种事了,毕竟现在不享用,明天就只剩下尸体了,再说了,谁管?!
人群都是沉默的,没人反驳,也没人反抗,这群浑浑噩噩活着的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去拼搏的了,没有希望。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低沉的哭泣声,绝望的嚎叫声。伤员遍及的单独营帐中,没有郎中,没有草药,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这一切,或许都该结束了,或许连上天都要看不下去了,人间的惨剧,莫过于此!
而与之对比颇为讽刺的是,在营帐主营之中,各个所谓的替天行道的义军头领们,一个个举着酒杯,吃着流油的肉食,各个怀里还抱着几日前还是良家的妇女,只要是稍微有点姿色的,都会被挑选出来,作为王自用赏赐给底下头目的货物,以获得他们继续的效忠。
而这些妇女,要么在第一日就自尽以全忠义,要么在反抗中举家被杀,剩下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他们玩弄,一切的一切,只为了活下来!
……
郑州,河南重镇,距离新郑不过三十余里,新任山西巡抚孙传庭,带着从京营之中选派的一千多人马,汇通了逃到河南的山西兵马两千多人,合兵一处之后,从郑州连夜西进,以配合河南巡抚卢象升,剿援总兵秦翼明对流寇的进剿。
“左总兵到了什么地方了?”
孙传庭起于际遇,得新任兵部尚书杨嗣昌举荐,一跃从六部主事,跃升佥都御史,巡抚山西,可是现在连驻地的都丢了,他也只能暂时寄居河南,以期有一日大兵收复山西,重振河山。
“回禀抚台,左总兵军将四千,囤积密县,正布置防务,不叫贼寇一人难逃。”
山西参将赵光达小心凑上去禀告,对于这位抚台的厉害,他可是多有领教,相比许鼎臣的懦弱,他可是要人命的。
“王副将,你如何看?”
孙传庭对于河南巡抚越级调派左良玉一事,倒没什么看法,虽然昌平镇副总兵左良玉统归山西巡抚调派,但是现在山西在李璟手里,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询问的这人,是清水营副将王继勋,说来也可悲,山西当年那般多勇将猛将,可惜如今只留下此人作为首屈一指的大将了,还好,他的麾下还有八百精锐,可堪一战,
“抚台,左总兵拥兵四千,皆是精锐,而且麾下有骑兵两千,往来如风,只守密县,岂非大材小用也?”
王继勋对孙传庭也颇为感激的,当然也与他本人第一时间站队有关,现在孙传庭关于举荐他为山西总兵的奏本,已经送上京城,只需这战获胜,这总兵的头衔就算十拿九稳了,武官没什么根基,能做上一镇总兵,那就是祖宗显灵了,所以他视孙传庭为自己的恩主,但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的意思是?”
孙传庭心底有些拿捏不准,毕竟当日卢象升和秦翼明出兵时,未能及时和他沟通,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战法,他也不明白,但是凭借整个战场的态势来看,算上自己已经拥有三万明军主力了,加上南阳总兵王忠已经带兵六千过汝州,不日即到密县,可以接替左良玉。
那么左良玉这支精锐,是否能投入对贼军的作战中来呢?
“依末将所言,左总兵所部虽然精锐,但是毕竟为前督所率,与抚台素无交情,只怕抽调不动啊。”
王继勋不想得罪人,可是见他的恩抚有意招左良玉前来助战,这可把他吓坏了,但凡和他打过交道的明军,只拿来和昔日总兵曹文诏一比,便知优劣,请左总兵,还不如叫地方军户助战呢,起码还能凑个人数,
那左良玉,出了名的油滑,哪怕兵力强于流贼,也是露裤裆玩泥巴,左右相隔二十里喊杀声震天,实际鸟甚劳力也没出,每次打完仗一瞧,他的军队总是保存的最好,当然,战功随意斩杀些良民,也算有功了。
“哦?果真如此?!”
孙传庭两眼一蹬,他身为文人出身,脑子最是灵活,加上到了河南地方之后,多有耳闻这位望风而逃的左总兵,坐拥精锐,却不敢战,现在听军中大将都是如此说,哪里还不明白,指望他,那还不如指望南阳总兵王忠快速北上加入战场呢。
“如我南下,直入密县,夺其兵权,可否?”
但是让孙传庭这样轻易的善罢甘休,他也不愿意,毕竟左良玉所率的昌平镇两千多精兵,是现在朝廷所急需的主力,放置着浪费,岂不是对朝廷的不负责任吗?
“素闻其部下多有死士,如若强行夺兵,只怕其必生反骨,对抚台不利啊。”
王继勋有些被吓住了,这年头,兵是将的根基所在,如果强行对付,恐怕左良玉当场就要翻脸,
“哼,我倒要瞧瞧,这世间,是否为我大明朝廷统御了!传我一道将领,吩咐左良玉前来拜见,言辞要重,若是不来,休怪本抚届时刀下无情。”
孙传庭这种人,说穿了骨子里就是透露着一股文人罕见的凶狠,历史上他能斩杀骄横的贺人龙,同时除尽贺人龙在军中的势力,就足以证明这一切了,
不过现在,贺人龙早就死了,出了一个比他差不多的左良玉,这位日后的江北四镇大将军,恐怕日子没那么好过了。
“是!”
王继勋摸不透孙传庭的脉络,见他说的沉重,于是直接派人往密县通传,左良玉什么人,出了名的墙头草,何况他自己对于最近这段时间的做法,心知肚明,当然不敢去了。
于是就派人挑了两箱金银,直接送往郑州,给哪位素未蒙面的抚台孙传庭送礼,并推脱说,大军驻扎密县,干系重大,无法抽身前来拜见,还望抚台见谅云云。
如果换了张宗衡和许鼎臣这般人,说不定就借水推舟应付过去了,可谁让他运气不好,遇到孙传庭这么个较真的人呢,说来也是有气,孙传庭到任郑州,由于丢失了属地,没有衙门,各地的官员对这么个山西巡抚,
也是不冷不热,这时候,身为山西巡抚统辖的左良玉,不仅不送礼,还不来拜见,这本就是不符合官场行为的,而且左良玉自身的做法,明显的拥兵自保,这就更让孙传庭气愤了,这本是他最后一步试探,算是给左良玉一个机会,可惜左某人心里有鬼,白白给浪费了,
“岂有此理,此等人,安敢苟活于世!”
孙传庭眼见自己的好意,全部被拒绝了之后,心中气的火冒三丈,要不是以朝廷大局为重,他现在甚至都想亲自前往密县,将左良玉问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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