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楠只是全程不说话,任凭洛雷托摸来摸去,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知道如今局势到底如何,洛雷托再怎么神通广大,她也不信这个人可以借着控制自己来得到整个帝国,那些贵族和领主是绝对不会服从这么一个混血出身的家伙的。最大的可能,也许是他跟教廷有了什么勾结,以出兵帮助帝国为代价,换得了帝国上下临时的支持。否则的话,算下时间,那些伊尔汗人早就打进王都了。
“走吧,陛下,我们以后还会有很长时间相处。”
洛雷托看上去并不在意她这种反应,示意其他人把陆楠抬出去。也是,一个下半身无法活动的女人又有什么可防备的呢。只是他以为这样就赢了的话,还是太早了。陆楠保持着面无表情,手却悄悄的握紧了衣袖。
洛雷托也好,那个自以为是的魔鬼也好,都别想让她屈服和绝望,只要她还活着,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她总会扭转一切,获得最后的胜利。
陆楠下定了决心,虽然她的心还在为了不知名的原因一涨一涨的疼痛,却不愿意去细想。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她有另外需要做的事情。
只是陆楠没有想到,这场胜利居然花费了如此漫长的时间,长久到她几乎都快忘记了最初的初心。
第一次她不动声色暗中观察,确定洛雷托只是仗着教廷的势力,如她所想的那般以教廷出兵为交换,换取了帝国贵族们的装聋作哑。但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站在教廷的那一边,最起码忠诚的骑士团以及带兵在外的阿弗里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们一直为了夺回陆楠与教廷周旋,可是洛雷托非常狡猾的躲藏在幕后,又利用诸多手段与卡尔以及孔代公爵达成了秘密协议。密谋寻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就宣称陆楠已死,推举安德烈上位,因为他年幼的关系,就由卡尔与孔代公爵摄政。
陆楠冷眼看着这两个利益熏心的蠢货傻乎乎跳进洛雷托的陷阱而不自知,所有人都以为洛雷托是想借着拥立新皇获得更高的地位以及权力。然而私底下他不止一次的在陆楠面前说过,他不会让任何人夺走陆楠的皇位,只要他还活着,陆楠就永远是帝国的女皇。
“在我心里只有陛下才是唯一的皇帝陛下,为了保护陛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面对他貌似深情款款的表白,陆楠根本不为所动,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多给。她可没忘记自己变成现在这样是谁害的,想跟她玩斯德哥尔摩那一套,她才不会配合。她觉得洛雷托根本就不是因为爱着自己,他好像是把自己当做了某个玩具,憧憬的化身。他一贯就特别钟爱出身高贵的女性,未尝不是因为亲生母亲的影响。也许他潜意识里想过,假如当初他的母亲没有做出一系列傻事,他是不是就不会遭遇那么多不幸和挫折,有着高贵的身份以及纯正的血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管如何挣扎都只能隐藏在黑暗里,通过玩弄阴谋诡计来达成目的。他再把陆楠捏在手里又如何呢,他不可能以现在的身份正大光明的站在朝堂之上,甚至想威逼陆楠离婚后再跟他结婚都做不到——这原本才是最方便快捷获取权力与地位的手段。
而且她已经通过各种方法了解到洛雷托和教廷的合作也不是那么的牢固,至少大部分教廷的人很厌恶他,排斥他,恨不得让他去死。只是洛雷托借助手里的药物掌控住了教皇,逼迫教皇跟他站在一边,为他撑腰说话。他看似手掌大权,实则踩在一条危险的钢丝线上。他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其实也抱着借用帝国的势力来对抗教廷的意思。原本像他这种出身的人妄想站在权力的顶端就是在用生命冒险,陆楠觉得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做,洛雷托迟早也会因为小小的失误而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他确实很有才干,阴险狡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他最大的缺陷就是苦于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出身和血统,这一点就永远掐死了他,也是当初为何陆楠没有特别防备他的原因之一。谁能想到这个人会什么好处都没有的直接掀桌子呢,即便这么做对他起不到任何好处,反而将他辛辛苦苦营造了多年的局面全盘丢弃。大概他也不在乎那些,只是为了高兴吧。陆楠早就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心中隐藏着随时可能失控的疯狂。
她真的没想到洛雷托发起疯来会如此决绝。
之后的故事简直就像是个欧洲版的汉献帝与曹操的翻版,只是这里的曹操更加狡猾狠毒,而汉献帝却没那么懦弱无能,外面还有一群愿意追随她对她尽忠的下属。洛雷托带着她到处游走,借着教廷的势力妄想控制帝国,可是帝国那边的贵族也不全是傻子,不会乖乖的对教廷俯首称臣。况且陆楠虽然被劫持,她还有个儿子,以及她正式的丈夫还在。在诺曼底公爵的扶持下,安德烈登上了皇位,并且借助皇帝的名义整合了洛林,东西法兰三国的兵力开始艰难的抵抗伊尔汗人的进攻。
然而洛雷托却不肯放弃陆楠,他借助教廷宣称王都的皇帝不受承认不合法,陆楠才是被承认的帝国皇帝,并且笼络了一群别有用心的贵族领主,帝国无形之中分裂成了两部分,拥戴新皇帝的东部以及拥戴陆楠的西部。
洛雷托自以为做了件好事,得意洋洋的在陆楠面前邀功,还以此来挑唆,想让陆楠以为诺曼底公爵是个不顾妻子性命的冷酷男人。然而陆楠完全不吃他那一套,光是他搞这么一出,在面临伊尔汗人的入侵时将帝国分裂成了两块,陆楠就恨死他了。站在大局的角度,诺曼底公爵一点错都没有,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只是陆楠一想到他们父子二人艰难的处境,就忍不住的十分内疚。这场婚姻,说到底她终究亏欠了诺曼底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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