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选择,可以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答应当初诺曼底公爵的婚约,可惜现在这么想似乎已经太晚了。
这一次陆楠被洛雷托挟持了足足九年,最后因为伤病而死。对于死亡她并不感到恐惧,反而有隐约的期待。可是当她再一次重溯时间,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那间几乎快忘光了卧室,以及无法动弹的下半身,她就知道,那个魔鬼说的都是真的,除非自己愿意答应条件,他不会给予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于是第二次,陆楠依旧被洛雷托劫持出了王都,但是经过上一次九年的时间,她已经把洛雷托身边的势力以及下属摸得差不多了,不会再重蹈覆辙的被他软禁在囚笼里。这一次陆楠施展手段,不光秘密的联系上了一直带兵在外的阿弗里以及布拉曼特,还煽动了几个对洛雷托不满的下属,准备抓住机会逃回王都。可惜关键时刻被洛雷托发现,陆楠不甘心再次成为他的俘虏,直接拖着瘫痪的下半身翻过窗户跳了下去。
第三次陆楠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终于成功的逃离了洛雷托的身边,然而却被一直监视她的卡尔派出士兵截杀在了半路上。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几乎都快忘记到底尝试了多少次重来了多少回,陆楠终于成功的策反了洛雷托身边的下属,还绕过他跟教廷秘密的达成了协议,彻底的将洛雷托甩到了一边。反正在当权者看来,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陆楠这个皇帝可比洛雷托的用处大多了。何况经过了无数次的轮回重来,陆楠早就弄清楚了洛雷托在教廷里有哪些敌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喜欢一个出身卑微的混血压在他们头上,他们巴不得看着洛雷托倒台。
当教廷的骑士以及阿弗里一起带着士兵冲进房间的时候,洛雷托忍不住放声大笑,面对自己的结局他毫无惧色,反倒是赞扬了陆楠一句,说她不愧为自己的君王。陆楠已经不想理睬这个人,原本的仇恨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差不多消磨殆尽。她的面前还有很长一段艰难的路要走,洛雷托只不过是挡在她前进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所以她甚至没有下令杀死洛雷托,只是让教廷的人把他带走,从此后她就将这个人彻底的抛在脑后了。
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完美的战胜了洛雷托,重新以皇帝的身份回到王都,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她大概四十多年的时间。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伊尔汗人才是她真正的强敌。更何况陆楠现在无法行走,什么事情都得让人抱着扶着,伤病给她带来了无数麻烦,一不小心患上什么并发症,只怕她就直接病死了。
可是陆楠早已没有了退路,只能咬牙前行,而且这一次她的身边不会再有某个尽心竭力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了。
…………
…………
她早就预料到这是场异常艰难的战斗,只是没想到花费的时间比想象的还要长。最开始的两百年里她还会记录一下到底是第几次重来,但是后面她就懒得记录了,因为记忆早就模糊,她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重复了多少次一模一样的日常操作。
况且这并不是一个丝毫不变的游戏,而是真实的人生。哪怕牢牢按照上一次成功的经历,中间也许就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偏差,导致全盘皆输。比如说最开始逃离洛雷托那一段经历,陆楠做过那么多次,但时不时依旧会有变故,计划泄露,有人告密,忽然就被暗杀了,陆楠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经历过。
之后回到王都与伊尔汗人展开全面战斗,陆楠最长一次苦苦支撑到了发生战争后的第十一年,眼看就要把伊尔汗人成功打回去,却忽然遭遇了安德烈发动的宫变。第一次的时候陆楠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她心里安德烈就是个阴沉且寡言的少年,平时总是和一群侍女混在一起,她忙着国事和战争,基本没怎么管他,他哪来的胆子宫变?
面对着陆楠的质问,苍白消瘦的少年只是阴沉沉的笑着,眼底有着陆楠看不懂的贪婪和疯狂。
“母亲,您太碍事了。”
说着他就一剑刺入了陆楠的胸口,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过。陆楠无悲无喜,她活得太久,很多激烈的情绪都快被磨平了。这只不过是又一次失败而已。她平静的坐在御座上接受了这次失败,用最后一口气对安德烈说:“你太急了,至少……也该等到我战胜伊尔汗人……如果失败……你就是帝国的罪人……”
安德烈却忽然暴怒,疯狂的挥舞着那把还带着她血迹的长剑,声嘶力竭的大喊:“我不在乎!你听见了吗,母亲,我不在乎!我就是要毁掉你在乎的一切,我恨你,你这个无血无泪的怪物!”
他一边喊一边哭了起来,还像他小时候那样哭得涕泪横流,狼狈异常。陆楠蠕动了几下嘴唇,她无法理解安德烈在想什么。既然有胆量逼宫弑亲,为什么又像个姑娘似的哭哭啼啼。这样的人真的可以继承帝国吗。
“算了,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
陆楠在安德烈的悲惨哭声中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又一次开始了新的轮回,到底是第几次,是一百三十七次还是一百三十九次?陆楠已经记不清了。她只是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新的一笔信息,注意安德烈,他也有可能成为威胁。
为了完美的解决安德烈所带来的的一系列麻烦,陆楠前后大概重来了四次,甚至还有一次先下手为强,打算在安德烈动手前把他囚禁起来。结果这么做的结果引发了与诺曼底公爵之间的矛盾,最后演变成了跟萨利安家族以及西法兰王国的战争——因为西法兰国王的妹妹早就跟安德烈缔结了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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