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芸对他的推销没兴趣,“不用了,就这支。”并抢在程奕信之前付了钱,转身离开。
程奕信对小贩点头示意后,也跟着离开了。
他与舒锦芸并肩而行,信步闲庭。他斜视着舒锦芸手上的钗子,讨好般说:“你喜欢这个样式的朱钗?改日我叫司制房做个更精细的。”
“不用了,这是送人的。”舒锦芸把玩着手里的钗子,一支长钗在她手中飞舞,光华流转,撩人眼球。
“送给谁?”程奕信问。
舒锦芸莞尔一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到了一株合欢树下,树干巨大,遮蔽了大半个夜空。
舒锦芸走到孙大娘的摊前,回头对程奕信说:“就是这儿了,我请你吃馄饨。”
“好。”
正在打盹的孙大娘惊醒,发现是舒锦芸后,立马展露笑颜,“你终于来了!”
未等舒锦芸回答,孙大娘便瞥见了她身后的程奕信,立马心领神会,堆笑道:“这位就是你的丈夫吧?长得还挺俊俏的,配得上你!”
舒锦芸未置可否,红着脸小声地应了一声,却听见了程奕信微不可闻的笑声,她恼怒地回瞪了一眼身后偷笑的人。
直到程奕信掩嘴止住了笑,她才回过头,恢复先前的开朗模样,将手中的银钗递予孙大娘,道:“这是送给您的,您看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何必破费?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孙大娘接过钗子,戴到了头上,向舒锦芸展示了一番。
“好看,大娘您戴上它年轻了十岁!”舒锦芸的小嘴像抹了蜜似的,哄得孙大娘眉开眼笑,“这不是什么贵重首饰,可就是衬您,果然底子好的人戴什么都好看。”
孙大娘嗔笑,道:“你这嘴啊!再夸就要夸出花来了,你先坐着,大娘请你吃馄饨。”
“好,要两碗。”舒锦芸双手放在摊子的横杠上,像只幼狗般狡黠可爱。
闻言孙大娘有些为难,说:“可……所剩的肉馅不多,只够一碗了。”
“没……”
程奕信的话还在喉咙里,舒锦芸就抢在他前面,对孙大娘说:“没关系,给他,”她匀出一只手,指指程奕信,“让他也尝尝您的手艺。”
“好,马上,你们稍等一会儿。”孙大娘立马撸起袖子,拾了面皮,开始包馅。
舒锦芸目不转睛地看着,孙大娘的动作利落干脆,是多年来练就的手艺,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没过多久,馄饨就下了锅,在锅盖盖上的那一刻,孙大娘抬头道:“你们先坐会,马上就好。”
“好。”
舒锦芸拉着程奕信的袖子,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下,支着头看向远处的灯火。
夜风袭来,仅剩的叶子在瑟瑟发抖,引得树下的舒锦芸也哆嗦了一下。
不知何时,孙大娘走了过来,将自己的手炉塞到舒锦芸手里,说:“来,暖暖身子。”
舒锦芸连忙推回去,道:“不用不用,您自己暖着,我不冷。”
孙大娘收回手,笑说:“没事,土灶边上也有火,我用那个就行。”
舒锦芸看着还在冒着红光的土灶,说:“好吧,谢谢大娘了。”
“跟大娘客气什么?”孙大娘边说边摆摆手,回到灶前。
掌心传来阵阵暖意,一直流至全身,舒锦芸眯着眼,舒服地轻叹一声,“唉呀!舒服。”
程奕信端坐在桌前,看着一脸满足的舒锦芸,说:“看来你和这位妇人的关系甚好。”
“当然,”舒锦芸转头看向他,说:“小时候就在这吃了,近十年的交情了。”
“哦,看不出……”
孙大娘捧着碗走过来,将他的话语打断,“哎!馄饨来了!”
舒锦芸将碗往程奕信面前推了推,说:“你尝尝,可好吃了。”
“嗯。”
程奕信拿起碗里的勺,舀了些许清汤,小抿一口,鲜甜的滋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他的眉尾微微一颤,又舀了一勺,一股暖流在他心脾间流窜。
原本不饿的他,顿时也胃口大开,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舒锦芸双手交叠,放于桌上的手炉上,再将下巴搁在手背上,静静地看着程奕信。
刚开始程奕信还抬眸看了她一眼,把她吓得快速将头转了过去,动作过于慌张,差点将手下的手炉打翻,引得程奕信轻笑。
待耳后没了声音,舒锦芸才僵硬地把头转回,小心翼翼地看了程奕信一眼。
发现他正专心致志地吃着馄饨,舒锦芸才松开了紧绷的弦,继续偷瞄,不,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他。
即使在宫外的路边摊上,他也保持着良好的身姿,脊背挺直,风姿绰约,额……好像有哪里不对。
树上挂着灯笼,橘黄的光倾斜而下,散在他的身上,才让他有了些烟火气。
今天他未束发,黑丝柔顺地贴在他的背上,不时有风将它撩起,飘舞一番便归了原位,他依然是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他的脸棱角分明,即使在这么柔和的光中,也能感受到他周身微弱的戾气与寒气。
这眉,这眼,这鼻,这……
“咕噜噜……”
她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响起,将两人间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破坏殆尽。
“饿了?”程奕信这才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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