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予衡恰是瞥了她一眼,不经意将她的这副情态敛入了眸中。他敛眸,蓦地只觉,这人不似他预想的那般面目可憎。
沿着小河出了洞口,只见这河面顿时开阔,河水自远端的山崖上一泄而落,想来那便是这河水的源头。再往前便是陆地,三人遂寻了一处地方停靠,踏上了岸去。
此处头顶山谷回环,几近遮天蔽日,抬头只能见一块圆形的蓝天。苏小淮暗叹,既是看不见太阳,便难以识记方向,她只好用神识来找路了。
苏小淮一边心疼着自己的灵力,一边散开神识,却见这倒是一处安稳的地方,密林深处多是一些性情温驯的动物,几乎看不到有什么猛兽。再往里探,只见深处有一洞口,似是能入内一看,想必那《坐隐心经》定是藏在那洞穴之中才是。
思及此,苏小淮望了他二人一眼,挑唇道:“走吧。”
谢清书挑眉,聂予衡则是颇有疑虑了望了她一眼。
本以为这路只有一条,可走着走着,苏小淮惊觉,这事情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一路上树木层层叠叠,一旦一头栽进了这林中,则四周的景色几近相同。苏小淮牵着头,一路循着神识所指引的地方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在树上做了标识。不料三人行了大半天功夫,莫说是那洞穴了,便连一块空地都没能找到。饶是苏小淮用神识探看也是无用,神识之中的洞穴似是会变动方向一般,无论她怎么朝着那洞穴走,都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被困住了。
苏小淮挑唇笑开,没想到她分明有法术护身,却还是入了阵。
呵,这倒是颇有意思。
那二人皆是察觉到了不对劲,遂停下了步子。
“这教中秘境,当真是名不虚传啊。”谢清书用折扇一下一下地击打着自己的手心,摇头晃脑地笑叹道。
“想来是入了阵,先休息一下吧。”苏小淮吩咐道,兀自寻了一处地方打坐。她静下心气来,侧耳静听。只道这入了阵,必然是要找到阵眼,才能得逃脱。
他三人入秘境之时,正是午前,不想耗费了太多时间,天正在转黑,想来太阳正在西落。她放出神识再探,却惊觉这秘境竟是变了模样,原先出现了一边的洞口,如今竟然已经移到了另一面去。
这是为何?
苏小淮疑惑不解。然身上的灵力损耗颇多,抬眼又见那很快就黑下来的天色,遂打算在此处先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与他二人稍稍商量了一番,便决定在原处休息。夜里的深谷寒凉难耐,遂是燃了一堆火取暖,亦是可作避兽之用。苏小淮吃了一些干粮,便见谢清书起了身。
“不知右护法要去何处?”她抬眸问道。
谢清书回身,几近风骚地挑眉道:“人有三急,不知教主大人可有兴致跟来一看?”
苏小淮:“……”
见苏小淮难看的脸色,谢清书笑道:“玩笑玩笑。倒是不知教主信不信得过属下,属下正想着给您守夜呢。”
苏小淮睨了他一眼,暗道这自然是信不过啊。
只不过眼下二人的窗户纸还没到捅破的时候,她遂勾唇笑开道:“右护法大人有心了,本座恰好有些累了,有劳。”
说着,她望向聂予衡,微微一笑,朝一旁他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一点儿。”
聂予衡蹙眉,依言坐过去,不知她又要做什么。
只见苏小淮大落落地往他腿上一枕,蜷缩起来,闭眼就睡。
聂予衡:“……”
她的脑袋枕得他大腿酥麻,他一敛眸,只觉颇不自在,想抽身出来。
“不准动,动了本座就咬你。”
聂予衡:“……”
他颇有几分无奈,扬眸看了谢清书一眼,却见那人轻轻嗤笑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了林中。
聂予衡望着他走远,眯了眸子。
·
过了一些功夫,只听这女子的呼吸渐缓,似是沉入了熟睡之中。聂予衡被她枕得有些发麻,遂抬手将她扶起,靠到一旁的树干上。
本以为,如她这般武艺高强之人,想来定是会醒的才是。却不想直到他撒了手,她依旧睡得安然,毫无所觉。
聂予衡望见她乖巧的睡颜,却竟是忘了杀心。他突地哂笑,暗想:当真不知这人是怎么活下来……
不想这个念头刚一浮出脑海,他便怔了一下,霎时黯了眸光。
他蓦地想起,有一人,也曾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中,睡得这般没心没肺……
寂静的深夜易教人动容。
聂予衡不再去细想,持剑而起,四处打量。被困在这阵法之中,他亦要想法子逃脱才是。只道今日,不知她是否心中有数,一上来就带着他二人入了树林乱转,却不想迷失了方向。
只是,虽说她看似是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但他却知,她前进的方向倒是有一定规律的。此处看不到太阳,但他估计时间与方位的能力过人,虽知道她是带着他们正好走了一个弧线。
她是依据什么在走的?
正琢磨着,便听有人走来,聂予衡抬眸一看,只见是谢清书。
那人望了苏小淮一眼,抬手向聂予衡招了一招。聂予衡眸眼微眯,走了过去。
苏小淮睁开了眼睛。
·
二人走到一处偏僻的所在,便见谢清书笑眯眯地问道:“聂九,不知你可有意与我联手夺那心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