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予衡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直白问道:“好处?”
谢清书不紧不慢地笑道:“我知道,五年前血礼,你是唯二的胜者之一。”
一听这话,聂予衡正眼望去。
“我知你这名字的来历,更知你在找那个编号为九的女子——”见聂予衡沉了脸色,谢清书暗笑,只道,“我大可告诉你,她还活着。”
聂予衡霎时心鼓狂作,勉强压抑着情绪,竭力平静问道:“她在何处?”
“与我联手杀了夙长欢,我自然会告诉你。”
聂予衡眯眼盯着他,没有答话。
“杀了她,助我夺得心经。待来日我继任教主之位,你便会是天元教的大功臣。如何?”那双桃花眼里,满是自得的笑意。
二人相持片刻,聂予衡垂眸只道:“容我考虑。”
“甚好。”谢清书深深看了他一眼,只道,“期待你的好消息。”
说罢,他复又离开,似是去寻路。
聂予衡静立片刻,走回到原处。
火光跳跃不定,在那女子的脸上留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眸子一幽。
耳边闪过徐笛的叮嘱——
若是能得机会,切莫手软。
第58章 第四劫(11)
苏小淮姿势未变, 倚在树干上。她暗暗调息, 吸呼的节奏似是深睡般绵长。她知道, 聂予衡正站在她的面前,目光未加遮掩地落在她的身上。
方才他随那谢清书过去之时, 她便有所觉,遂是放了些许神识跟了过去。那二人走得倒是颇远,在人耳所能及的范围之外, 加诸山林里的流水虫鸣之声, 倒是叫苏小淮探听得很是吃力。
她隐隐约约听得谢清书说“她还活着”, 并与聂予衡道若是能与他联手杀了夙长欢, 那么他并会告诉聂予衡那人的所在, 并许高位云云。
听到谢清书这一番话,苏小淮倒是惊了一跳。
她实在没想到,谢清书竟会知道聂予衡在找寻他的娘亲!
自异域出来之后, 她多多少少帮着聂予衡将他的来历给抹得更为干净了一些, 她亦知,他自己也有这么做。若是没有司命提前告诉她此事, 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知到他的身世呢。
可没想到,谢清书居然有这般本事, 不但能将聂予衡的身份摸清楚,还能如此肯定地告诉聂予衡, 他的娘亲还活着。
这真的是……
苏小淮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纵是闭着眼, 苏小淮也感受到了眼前人萦绕在身的点点杀意。她与谢清书双方开出的条件与要求近乎一致, 而她不知他娘亲所在, 便更是屈于弱势。
眼下,聂予衡与她非亲非故,与天元教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根本吃不准,他到底会如何抉择——
啧!要是她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他就好了,好说歹说也是同生共死过的人,单凭他恩义为重的性子,怎么说也不至于会杀了她吧……
火舌舔吻着枯枝,噼啪作响,那人的目光定定了落在她的身上,她稍稍动了眼皮。
如果他动手了,她该怎么办?
苏小淮暗暗思忖,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人间好像有个什么说法来着?
对!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不如把他绑了强上吧。
而且最好能多日几日,这样他就可以好几百日不杀她了。
啧,好主意!她喜欢。
这般一想,苏小淮遂觉坦荡起来,巴不得这人能动个刀子什么的,好让她能理直气壮地绑了他。
不想等了大半天功夫,等得她脖子都僵了,却迟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苏小淮:“……”
说好的禽兽呢?
苏小淮多了几分幽怨。
然而,转念一想,她倒是释然了。
只因就算他决定帮谢清书杀了她,他眼下也动不得她。
毕竟这密林诡秘莫测,就是她有法术傍身都未必能找到那心经下落,更遑论他二人了。谢清书一直不动她,想必是觉着,师父应该将那心经的下落告诉与了她,是以他才不得不跟在她身旁。
只是,这谢清书不出手,对苏小淮来说倒是一个大麻烦。
司命有言,不得随意伤人,不能用灵力取人性命。且不说在聂予衡倒戈的情况下,她必须得用灵力才有可能取谢清书的性命。就算是她不用灵力,要想杀谢清书,也必得要谢清书先一步对她动了杀心才行。
否则,她便是犯了戒律,会受这异界的天道刑罚的。
所以,她不得不将谢清书留到她找到心经为止。
这局面,真真是麻烦极了……
苏小淮兀自纠结了一番,只听得聂予衡抬步走到了她近旁坐下,抱起剑,兀自闭眼休息了起来。她眸子一提溜,二话不说翻了个身,扒到了他身上去,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聂予衡:“……”
不得已将这女子扶起,本想将她扶回到那树干去,不料她似是涂了糨糊一般黏在他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叫又叫不醒,一探脉搏又并非假睡。聂予衡一怔,脑中纷杂,却又半晌理不清头绪。
怀中的女子枕上了他的手臂,清浅的吸呼声撩动着他的双耳。
聂予衡不得已僵坐着,看着这人安稳的睡颜,他敛眸。
从谢清书口中得知,那个被自己唤作“阿九”的少女还活着的一刹那,他大震,心口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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