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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阿婆瞧着两人两手空空,心里不确定她们是没赶上那小贼,还是同小贼对打时落了下乘。
    可两个妮子衣着发丝并无多少凌乱,瞧着不像是与人起过争执的……
    李阿婆一边抚着胸口松口气,一边不放心的交代道:“鸡啊鸭啊都是身外物,被人偷了我们再做便是。千万别再去同偷儿争执,你俩有个什么差池可怎生是好!”
    芸娘嗫嚅了半响,闷闷道:“我把鸡鸭还给了铁匠。”
    李阿婆奇道:“怎地?那鸡鸭虽是他亲手炮制,可买肉的银子我可都还了他……不能让人家破费啊!”
    芸娘瞪大了眼睛,默默算一算鸡鸭的价钱,又回忆一番方才丢给刘铁匠的银锭子,立时心疼了一番,心中对刘铁匠的不满又是多了几分。
    她胡乱找了个理由道:“他上了茅房不洗手就做鸡鸭,真是恶心龌龊。我通通还给他,以后再不与他有接触!”
    她刚要进房,院门口已经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
    芸娘手臂一推立刻将院门掩住,青竹随即取了门杠子顶在门后。
    门外的刘铁匠推了几推,眼看着是真进不去,只得隔着门央求道:“芸娘,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此前确实是说清楚的,可……”
    芸娘便重重的哼了一声,故意提高声音道:“阿叔,这昏天暗地的,您站我家门口逼迫我。我可比你小了二十来岁,您别脑壳不正常……”
    第二日天气阴沉。
    芸娘同青竹用过早饭,亲眼瞧着她阿娘与阿婆并未急吼吼的给刘铁匠收拾饭屉,这才隐约觉着这两人同自己暂时站到了同一阵营。
    寻思两位李氏与刘铁匠的关系,她对她阿娘是放心的。
    昨个傍晚她隔着院门对刘铁匠说的那些出格之言,她阿娘也只是训斥她没有礼数,却丝毫没有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为刘铁匠主持公道的意图。
    可她阿婆却不同。
    她阿婆每次瞧着刘铁匠的眼神,若不是她深知内情,只怕是要怀疑阿婆“老房子着火”、对刘铁匠倾起了衷肠。
    她十分严肃的对阿婆叮咛:“千万别让刘铁匠进门。万万不可!”
    李阿婆还当她在为刘铁匠出恭不洗手的事情纠结,本着不能错怪好人的原则,她十分耐心的替人做着解释:“风鸡风鸭下锅前都要清洗好多回,开膛的时候没洗手也不打紧……”
    芸娘瞅着她阿娘不在边上,将李阿婆带到墙角,将昨日在铁匠铺子前遇到那一对妇人之事告知,愤愤然:“他竟诓我说同其他桃花撇清了关系,没想到他想一条腿踩两条船。”
    “我不喜他,真真可恶!”芸娘下了最后的结论。
    李阿婆的想法却同芸娘不同。
    到了看尽人生百态的年纪,她自然不能将刘铁匠简单归类为“可恶”二字。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听芸娘提起刘铁匠的私人事务,然她对那位朴实的汉子还是极有把握。况且,难道别人来抢就能抢的去?
    她一抬眉头:“照你如此说,好物件被旁人一惦记,我们就得放手送人?”
    芸娘更加愤愤。
    她果然没将阿婆错看,这位妥妥是位投机分子,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投敌。
    她的眼珠子瞪的几乎要脱眶而去,声音大的整个巷子里都能听到:“他怎么算好物件?我阿娘才是好物件呢!”
    话出口她便呸呸呸几声,十分严肃对阿婆三令五申,不能再同那刘铁匠有瓜葛,直到李阿婆点头应了,她才同青竹出了古水巷。
    今日她要亲自去找画师。
    昨日的时间被柳香君和那位极不靠谱的春宫画师浪费,她得加紧时间在淡季来临前将画册的事情敲定,赶在暮秋之前还有望赚一波银子。
    若天冷了,胸衣便卖不动了——谁愿意大冷天从热被窝里钻出来,还要将贴身衣裳脱掉,好去穿那劳什子胸衣啊!
    江宁府的专职画师往往挂名于各个书肆。
    有想买画之人,大多直接去书肆买现成的画作。那些画作往往已经裱褙好,买回去往墙上一挂便可。
    若想看画师现场挥毫泼墨的,也不过是去向书肆掌柜打个招呼,留下家中地址,第二日便有画师上门。
    以上两种与画师间接或直接沟通的方式都十分方便,但花费却不菲。
    银子到位,各种服务自然十分妥帖。
    此外,还有一类兼职画师,画技不一、时间琐碎,常常是备考的书生充作画师赚个润笔费。
    他们没资格将大名挂在书肆里,大多支个小摊在路口、庙前等人多处,不但能作画,还可代写书信,或卖个旧书,活路十分多样。
    而芸娘要找的便是这类人。
    实惠,便宜。
    今日不年不节,贫寒书生大都在家中温书,在外摆书摊之人便极少。
    芸娘同青竹坐着骡车转了大半个江宁府,也没瞧见像样的画师,只得命车夫将车赶到了城隍庙。
    可今日既非初一也非十五,在城隍庙烧香拜佛的信众要少上许多。
    芸娘同青竹在城隍庙东门下车,先在东门附近的小摊上填饱了肚皮,然后从东西两个门上依次打量着抽签批命、卖经书香包、放生鱼虾等各式小生意的摊贩。
    “阿姐,你说他们都会画画吗?”青竹疑道。
    芸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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