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所言甚是。可我们要对付的,是你谢家。”
“谢家与我无关,你也与我无关,便是斗得两败俱亡,都与我无关。”谢皎摇头道。
方稚眉头重蹙,半晌方松,拂袖坐到座上道:“既如此,穆溪白,你这买卖朕同你做了。但是穆家需留守佟水,除你之外,一个都不得擅离佟水,而你,你需在五年内打通关外部族关节,朕要的不止是谢家的消息,朕还要掌握关外所有部族动向,你……可能办到?”
“回皇上,不用五年,三年便可。”穆溪白躬身抱拳道。
“好!”方稚一拍椅背,“待你三年归来,朕赐你飞鱼锦服,位同三品。”
“属下定不辜负圣意。”穆溪白撩袍单膝落地,垂眸之际,眼中闪过几缕晦涩难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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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蜡烛燃去半截,穆溪白离开潮月殿,将殿门掩实,暧暧烛光下,只剩方稚与谢皎二人。方稚这才卸去帝王神色,眉间露出些惫态,走到谢皎旁,欲拉她的手,却被谢皎甩开。
“谢皎,随我回京!”方稚愠怒道。
“我出来就没打算再回京。”谢皎转身背对他,“你做你的帝王,我做我的庶民,两不相干,不好吗?何苦要逼我回去?便是你现在强求我回宫又如何,他日我照样逃得出来。”
“好,我不逼你。”方稚在她身后,亦冷道,“我只想告诉你,此番回宫我便立储封澄儿为皇太女。”
谢皎大惊失色,猛地转身,不可置信地盯着方稚:“方稚,你是不是疯了!澄儿是……”
“我没疯,澄儿是你我唯一骨肉,是我方稚长公主。你不是总说我窃国为帝,偷走你霍家江山,她也是你霍家血脉,这江山交到她手上,也算还给你,有何不可?”
“方稚,澄儿才两岁,又身为女儿,你此时立储,是害了她?”
两岁幼女立为储君,别说大安,历朝历代都没出现这样的先例,此昭一出必然朝堂大震,到那时霍澄一介幼童立于风头浪尖,身边又有生母相护,只怕……
谢皎不敢往下想。
“你这做母亲的既然忍心抛下她,那我这父亲便代你筹谋。你不回来,我不强求,澄儿之事,也与你无关。”方稚拂袖转身。
谢皎一把攥住他的衣袖,颤声道:“方稚,你为何总要逼我?上一次你以身服毒,骗我有人投毒害你,将我将困在宫中三年之久,这一次……你还是如此!你怎能……这般无耻!”
她是仵作,也算半个大夫,上一次被他带回宫中,她本可早早脱身,却因他身中奇毒而不得不暂留宫中,替他查明真相,怎料查到最后,她方知……那毒并非他人所下,乃他心甘情愿服下。
为的,是将她留在宫中。
他们唯一的女儿霍澄,便是这三年内所出。
“我连帝位都窃了,这一点卑鄙无耻又算什么?况且若你愿意留下,又何需我出此下策。”
方稚反手一拉,将她拉进怀中。
“皎皎,这帝位当年为你而窃,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看这盛世太平,如今,怎可弃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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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阴沉的天空却被火光照亮。
镇西卫的人手持火把将穆家团团围住。傍晚时分穆溪白从穆家逃出镇西卫的眼线,不知去向,惹怒了镇西卫的人,引来镇西卫围抄。彼此已经对峙了两个时辰,上头来了命令,要强入穆府抄家拿人,穆家的大门顶不住撞木压力已被破开,赵氏扶着老太太带着一众女眷就站在门口之后,妆容齐整,自有凛然不可犯之势,倒叫屋外镇西卫的人一愣。
“不知我穆家犯了何事,竟劳动镇西卫诸位强闯民宅?”赵氏冷道。
她出身官家,身上自有不怯不惧之势,一时之间倒也震住场面。
“穆清海通敌叛国,与关外狼骑来往,证据确凿,你儿子穆溪白身涉红帮乱党与穆清海通敌两桩要案,今日下午从你家潜逃而出,你们窝藏犯人,助其逃匿,罪上加罪,还不让我们进去!”镇西卫的统领道。
“荒谬。通敌叛国何等重罪?抄家灭族都不为过,要经大理寺审查,皇上圣裁方可落罪,你们不过抄了几封非我老爷亲笔所书之信而已,根本没有实证。官府都没落案,你们凭何说我家通敌叛国?想要进府抄家,便拿出圣裁来!”
赵氏亦非吃素,咬牙死守门口,身后跟着一群棍棒在手的穆家家丁。
火光在每个人脸上晃动,阴影深重。陶善行披着斗篷站在不远处的巷弄口,远远瞧着穆府外发生的事,心急如焚。不提和穆溪白和离之事,她在穆家半载,穆家由上至下待她都是极好的,她自不忍见穆家蒙难,可她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着急。
也不知穆溪白那边怎样了?谢皎可有帮到他?他与方稚是否顺利?缘何到此时都不出现?
种种问题掠过脑海,搅得她如热锅蚂蚁般煎熬。那厢穆府门口不知又出了什么变动,对方和赵氏等女眷争执片刻忽然发难,指使手下人的就要闯府,两边眼见就要动武。陶善行揪紧了胸口衣襟,穆府下人都只是普通家丁,怎敌镇西卫那群兵匪?
果不其如,不过片刻时间,冲到门口阻拦镇西卫的穆府家丁都被打伤在地,镇西卫的人叫嚣着往里冲,那统领已往赵氏处走去,他第一个要拿之人就是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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