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语回过神来,拉住他的袖子:“天晚了,出去又要犯夜,而且……而且我,我觉着不像……”
说到后面头已经完全低了下去,脸红的不成样子。
宁寒没作声,只抚了抚萧语的手,又对幼青道:“看好夫人。”这才转身疾步出了门。
萧语看着消失在门外的高大背影,手掌不自觉放在小腹上,怔愣了许久。
半个时辰后,住在城东的徐太医拎着药箱跟在宁寒身后进来,耳顺之年的老人气喘吁吁,发丝也颇有些凌乱,看样子是被匆匆拽来的。
萧语有些面热,却只听宁寒稳着声道:“劳烦徐太医诊脉。”
“不麻烦,不麻烦。”徐太医放下药箱,摆好药枕,对萧语道,“王妃请把手放上来。”
萧语乖乖照做,徐太医又取出一方丝帕盖上去,凝神诊脉。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片刻,徐太医松开紧蹙的眉头,在众人的注视下起身笑道:“恭喜王爷,王妃的确已有身孕。”
宁寒蓦地睁大双眼,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当真?”
“不会有错,王妃身孕已有月余,脉象康健。”徐太医躬身道。
宁寒勉力压下心底的波澜,道:“劳烦徐太医出来说话。”
“是。”徐太医拎起药箱,跟在宁寒身后出了门。待门被关上,幼青这才喜得惊呼出来:“夫人果真有孕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萧语怔愣着不说话,半晌摸着肚子问幼青:“里……里面有孩子了?”
“是啊!”幼青笑得眼都弯了,拉住萧语的手,“王府未来的小世子就在您腹中呢!”
萧语低头看看,又伸手摸摸,这才笑出来——她和宁寒的孩子正在腹中安稳地长大,几个月后,他便会来到这人世牙牙学语,叫她娘亲,叫宁寒父亲。
萧语一瞬间湿了眼眶。
幼青没注意到这点,小跑出去,说是要给将军和夫人写信,刚出门宁寒便进来了。
“阿寒……”萧语抬头看他,刚想要说什么便被猛地抱住了,男人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她,呼吸不甚平稳。
宁寒没说话,只静静抱着怀中人,萧语感到胸腔处传来炽烈的心跳,笑了笑,问:“开心吗?”
“开心。”宁寒又把人搂紧了些。
“我都没感觉呢,总觉得好不真实。”萧语懒懒地靠在对方怀里。
“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宁寒亲了亲她的发顶:“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女都好。”
“可我想要个女儿。”萧语在宁寒胸口蹭了蹭,“我想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穿各式各样的裙子,扎好看的发髻,你说呢?”
“那就生女儿。”宁寒从善入流道,随后一把把人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天晚了,快睡吧。”
萧语本来就是不困,可不知是怀孕还是怎的,一沾枕头脑袋便昏昏沉沉,片刻便睡熟了。
窗外夜色宁静,宁寒在床边坐着,不错眼地看着床上的人,想起方才徐太医说的那些孕期妇女的不适反应,叹出一口气,捞起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吻过,轻声道:“辛苦了,阿语。”
第二日一早,幼青便给将军府捎了信去,当天下午回信便来了,说让王爷王妃得空回去看看,一同送来的还有满满一车的补品药材,什么百年老参极品阿胶都在里头了,萧语看得头大,宁寒却是一脸平静,吩咐厨房按徐太医给的调理方子每日给王妃熬药膳,天天盯着萧语吃完才行。
萧语从小没生过什么大病,哪里吃过这种没什么滋味的东西,才喝了半月就哭丧着脸,说什么都不肯了。每每这时宁寒总会亲自端着碗哄着一勺一勺喂,真把萧语当成孩子一般照顾。
自从怀孕之后,萧语就不怎么出府了,幼青说外头不甚太平还是少出去为妙,其实不用她说,光看宁寒每日下朝回来的的脸色就知道,最近朝廷上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萧语疲乏得很,也懒得管。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她的肚子就跟吹气球一样大起来,才四个月便已经明显地显了怀。随之而来的是愈发严重的厌食,呕吐,甚至一度到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
这可把幼青急坏了,宁寒脸色也黑沉沉的,又连夜把徐太医叫来,结果老人颤巍巍一把脉,笑了:“王爷,王妃这是双胎之脉象啊!”
萧语听了很欣喜,觉得自己罪没白受,平白多了一个孩子,宁寒却仍是不甚轻松的样子,眉头紧皱着,并未说什么。
待徐太医走后,萧语仍是吃什么吐什么,好在王府的厨子厨艺精湛,倒腾出一道酸菜粉丝鱼头汤,吃起来颇为爽口嫩滑,萧语便天天吃这个,昔日清瘦的脸颊养出了些肉,宁寒连日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些许。
这日,萧语正倚在榻上便吃果脯便看话本子,只听外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放下书,正欲招呼人来吃梅子果脯,在看到宁寒的脸色后愣住了。
宁寒面色苍白,薄唇紧抿,萧语慌了,她从未见过宁寒这般模样。
“怎么了?”萧语迎上去,试探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宁寒胸膛微微起伏,拉起萧语的手,喉结动了动,许久,才哑着声开口:“显王府……被抄了。”
一句话如同惊天炸雷,萧语半天回不过神来。
宁寒却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长舒出一口气,拉萧语坐下给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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