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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熙找机会多见了李十二郎几次。虽则之前就已经见过,如今再见,感觉又不一样。好在李十二郎实在没有太多可挑剔的,莫看他上巳那日胡旋跳得欢快,素日上朝却是以端正方刚、不苟言笑著称。
    哪家做哥哥的也不想自个儿妹子许个浮华子弟,不苟言笑虽然无趣了些,总好过浪荡儿。
    虽然对于宋王没有做成妹婿,昭熙多少遗憾,但是既然三娘不肯松口,多半有她的理由。三娘怎么想,他反正是不懂的,索性不去伤这个脑筋。光就前程来说,李十二郎又胜过宋王良多了。
    待收到始平王回信,说三儿应了,他就应了,王府上下就开始正儿八经着手准备,就连成天跑校场习骑射的嘉言都收敛了几日,说是要给阿姐绣荷包——当然这种话,始平王府上下是没个信的。
    他家六娘子不给三娘子折腾出一整套的刀枪剑棒流星锤,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怎么还能指望她摸绣花针呢,那不和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稀罕么。
    始平王这样的人家,嫁妆自然无须嘉语操心,便她不开口,王妃也不至于在钱财上亏了她——从前都不曾,何况这一世。
    订了亲的小娘子,少不得要约齐了手帕交,办一场闺宴——也有不办的,但是始平王妃力求周全,哪里肯落下。嘉语从前在平城,来洛阳才多少时日,也就宫中小住时候认得几个贵女。
    转眼两年,死了陆靖华、于璎雪、李八娘,出阁了贺兰袖,到头来这批人里进宫的竟只有穆蔚秋。
    如今备嫁的倒有谢云然、郑笑薇、李九娘。郑笑薇许了广怀王的孙子、元祎修的兄长——去年西山大营之后,元祎修封了汝阳县公——论起来也是亲戚。再加上信都的崔七娘、九娘、十二娘如今都在京中。宫里慷慨,允了阳平、永泰两位公主和明月一起赴宴。
    一圈子数下来,竟只有姚佳怡尚无着落。但是姚佳怡这样的近亲,怎么可能不请,只是叫嘉言多费了心。
    嘉语有嘉语的费心:她要去见宫姨娘。
    去年腊月殉葬的闹剧,起先宫姨娘被瞒得死死的,王府上下,从主子到奴子,从始平王到昭熙,个个都修得好闭口禅。贺兰袖又进不了门,自然无事。原本始平王父子、兄妹打的都是同一个主意:能瞒一时是一时,到贺兰袖死了,给宫姨娘报个急病暴毙,便是伤心,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却不料贺兰袖好手段,到底抓住了咸阳王这根救命稻草,宫姨娘这头就再瞒不住。要换了别个,没准当时就直闹到西山上,找嘉语问个明白,但是宫姨娘这鹌鹑性子,哭几场也就罢了。
    ——真要闹到山上,嘉语也是为难,她和贺兰袖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或者说,根本就是个闹不清楚的事。尤其和宫姨娘。便说清楚了,手心手背,心与肝,你叫她选哪个?
    总共都逃不过一场痛。
    贺兰袖不是从始平王府出的阁,咸阳王宅子多,任选了处,收拾出来,给贺兰袖出阁前暂住。
    昭熙经不起宫姨娘再三再四地求——虽然他是实在想不明白三娘有哪里对不住阿袖,阿袖要三娘的命,她做得初一,就别怪三娘做十五——他元家,从来就不出什么道德君子。他不在乎贺兰袖有没有人送嫁,但是他在乎宫姨娘——和嘉语一样在乎。
    宫姨娘母女相见,少不得又抱头痛哭一场。要换在别的日子,贺兰袖也能把嘉语所作所为抖落出来哭给母亲听——她做的事,三娘没有证据,如今三娘逼她殉葬,于情于理,总是三娘对不住她。
    偏这日是她的好日子,只能哭过一场就出了门。
    送过嫁,昭熙要接宫姨娘回府,宫姨娘这当口反而硬了口气,就是不肯回来。始平王素不强她,索性叫人清点了日常用物,一并给她送过去。咸阳王家大业大,也不在乎多养个丈母娘。
    到年十五过完,始平王出京,咸阳王赴任,贺兰袖跟了去,就留了宫姨娘一个在洛阳——嘉语就吐槽过,洛阳满地豺狼虎豹,袖表姐倒不怕她娘被生吞了。无非是知道有他们兄妹在,总不至于不管。
    如今是昭熙婚事将近,她也订了亲,虽然诸事有王妃坐镇,但真要到那一天,如果宫姨娘不在,他们兄妹心里也过不去。如果说昭熙去,宫姨娘好歹还赏个脸,嘉语去了这么多回,是连门都进不得。
    当然嘉语有嘉语的法子,留了薄荷在宅子外跪了一天一夜,就是吃定了宫姨娘心软,到底把薄荷送了进去。有薄荷在,虽然仍见不到人,隔三差五地,渐渐也能进门,时长日久,不怕她不软下来。
    只是……总要赶在贺兰袖回来之前。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贺兰袖再回不来。不过,嘉语可不敢抱这个希望。她的这个表姐,有着杂草一样旺盛的生命力——没拿臭虫作比,已经是尊重她们在血缘上的关系了。
    第185章 良辰美景
    车轮辘辘辗过青石路。从始平王府到宫姨娘暂住的宅子,差不多是半个时辰。快到的时候下起小雨,连翘机灵撑出伞,被嘉语拒绝了:“这才几步。”春天里的雨,吹面不寒,沾衣欲湿,也是惬意。
    早上连翘就来知会过,所以也无须叩门,薄荷偷偷儿就领了她进去。到宫姨娘屋外,嘉语吩咐道:“你去外头守着。”
    薄荷领命退了下去。
    嘉语深吸了一口气:“姨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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