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声音着急:“来人,快去催一催,太医怎么还没来。”
身边的婢女应声离开。
与此同时,数道身影忽然涌入风挽居,将四下围得密不透风,华阳偏头看去,只见神鸾卫指挥使谢昀大步而来,面容冷戾。
谢昀来此作何?
华阳心神一慌,但身为年逾半百,见惯风风雨雨,很快便镇定下来。
谢昀手握一卫一军,饶她是地位尊崇的长公主,也得给这位爷颜面。
衣衫华贵的妇人仪容得体上前,面容微笑:“谢……”
话音未落,谢昀已经从她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屋门推开的一瞬,华阳隐约听见两句话。
“二爷……”
“晏晏如何了?”
随后的声音便被屋门隔开,再也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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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嬴晏被救得及时, 积水已经吐出。
她迷迷糊糊躺在床上, 眼皮很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在枕上,小脸苍白如纸, 红润饱满的唇瓣如枯萎花瓣。
谢昀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嬴晏太脆弱了, 脆弱得一折就断, 这样一朵娇花,捧在手心里呵护就好了,他是不是不该放她沾染世俗诡计, 是不是该把她圈在一座精致而美好的牢笼, 娇娇养着。
念头只是一瞬,谢昀心思收回,面色阴沉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搭上她纤细手腕把脉。
不会浮水之人骤然落入水,饶是身强体壮的男子也遭受不住,何况嬴晏一向身体孱弱,幸好两月来强身健体,身子骨多少强了一些。
她的脉象紧细而虚,是受到了惊吓, 四肢冰凉,有寒邪入体,心音也有些弱。
谢昀深长眼睫垂下, 眼底冷戾的黑雾渐浓,离开他视线不过两个时辰而已,竟落入如此险境。
他缓缓松开她手腕,放轻力道将人抱进怀里,一只手掌搭在她后心,内力游走奇经八脉,另只手在身上几处穴位轻柔慢压。
嬴晏轻咛一声,睫毛颤了颤,只觉一道暖流游走周身,恍若徜徉在温暖泉池中。
嬴宽瞧见谢昀一副要按穴的架势,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心中畏惧,忙大步上前:“谢大人,你不要胡乱折腾了,太医……”
话未说完,他被素秋拽了一下。
“燕王殿下莫忧心,二爷懂医。”素秋温声道,不忘抬腿拦了去路,以防嬴宽打搅。
嬴宽愣了一下:“啊?”
他忍不住揉揉耳朵,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与谢昀也算相识了快三年,他怎么不知晓这回事儿啊?
再偏头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的确不像假把式。
事急从权,嬴宽只能作罢,他来回踱步,搓了搓指尖,不安问:“谢大人,我十四妹如何了?”一句话反反复复问了五六遍。
谢昀无暇分心理人,眉眼阴霾,只留给嬴宽一道漠然侧影。
见人不说话,嬴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道:“谢大人,不若我们还是等太医来吧?”
谢昀不耐,“闭嘴。”
凉飕飕的声音听得嬴宽一激灵,连忙合了嘴巴,神色拘谨不安看向谢昀。
屋内的视线稍显昏暗,床周挂着青色床帐,将男人身形拢得飘渺,可他眼底的光色却灼灼,沉寂多年的死水,燃了一点光亮。
而那抹光亮,因他十四妹而起,此时绕着担忧不散。
谢昀对十四妹的担忧,比他只多不少。
嬴宽愣了一瞬。
他从没在谢昀眼底看见过如此焦灼光色。他见的最多的,是谢昀神情冷漠,手起刀落杀人的模样。
唇角翕辟间,嬴宽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聒噪,不再打搅。
感受到怀中人的心音强了许多,谢昀神色稍霁,缓缓松了手。
热姜汤早已熬好,在一旁备着,只是医师还没来,素秋不敢轻举妄动。
谢昀眉眼不抬,只扬了手腕,“姜汤给我。”
素秋奉命捧着姜汤和勺子上前,谢昀眼帘垂下,薄唇轻抿了一道线,绕过嬴晏肩膀那只手端着瓷碗,另只手舀了一勺姜汤,放在唇边吹凉后,递到嬴晏嘴边。
嬴晏迷迷糊糊地张嘴,咽了一口下去,温热的姜汤划过喉咙,呛水的疼意减了几分。
她一直都有意识,只是眼皮很重,用尽力气也难以掀开。
嬴晏记得是陈文遇救起了她,然后听见了十哥和素秋的声音,紧接着一片嘈杂,有人给她换了衣衫,绞干了头发,而后出现了谢昀的声音。
温热的姜汤入肚,嬴晏舒服了许多,卷翘的眼睫如小扇轻颤,终于缓缓睁开眼。
入目一道青色的床帐,嬴晏懵了一瞬,这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谢昀的房间。
她在哪里?
一道惊喜的声音骤然入耳:“十四妹,你终于醒了。”
嬴晏闻声偏头,瞧见了少年欣喜的神色,她乌黑的眼瞳转了转,喊道:“十哥。”
嬴宽见人神志清晰,心里最后一点担忧落下,眉眼涌上喜色,嘴皮子一碰叨叨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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