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宴心中一凛,连忙事无钜细地把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回顾了一边,逐字逐句翻找了片刻,发现自己并无做错什么。
奇了怪了,那怀瑜为何生气?
明长宴腹中打好稿子,正要搬出老一套的说辞来哄他,雷打不动地准备眨着眼睛,先服软喊一句“怀瑜哥哥”。
怀瑜却不等他做出对策,声音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停顿:“你身体不适,为何不告诉我?”
明长宴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
怀瑜又问了一句:“你怕我吗?”
明长宴没说话。
怀瑜睫毛颤动了一下,这一次开口,委屈多过生气:“你怕我?”
明长宴见势不妙,连忙道:“哪儿跟哪儿啊!这是……我怕你干嘛,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一边说,他一边心里思考道:原来怀瑜也知道大家都怕他!
怀瑜听完,抿着唇,警惕地开口:“别人都可以,只有你不可以。”
明长宴笑嘻嘻地钻进他怀中,将怀瑜抱得死紧。
“好吧,别人都不能喜欢你,只能我喜欢你。”明少侠抬起头,本来打算亲怀瑜一下,又想起自己是带病之身,不大合适去亲他。
微微嘟起的嘴往下落了一些。
怀瑜却瞭然于目,见明长宴半途而废,没有点儿持之以恒的决心,毫不坚定,于是心中不满,便突然掐住他的脸,轻轻地在他嘴上吻了一下。
明长宴回过神,喜笑颜开。
“你现在亲我,不怕我把风寒传染给你?”
怀瑜下一刻就说道:“喝药。”
明长宴脸色苦兮兮的,想耍赖,可又觉得这些关乎他身体的原则上的问题,怀瑜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退让。
药,肯定是要吃的。
明长宴望了他一眼,哀叹道:“天妒红颜啊。”
停了一会儿,明少侠下定决心,去拿药碗。
怀瑜又说:“你要我喂你。”
明少侠一听:奇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一次也就罢了,怀瑜竟然说了两次。
并且,这两次也是一次比一次信誓旦旦。
明长宴不由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他暗道:难道是我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梦里说的梦话吗?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吃药还用得着人喂吗,还是怀瑜又在拿我寻开心?
百思不得其解,明长宴问道:“我何时说过这话?是刚才说了之后,我又忘了吗?”
怀瑜用勺子搅了搅药汤,舀了一勺起来,喂到明长宴的嘴边。
他淡定道:“四年前。”
明长宴这一口药喝下去,呛了半天。
怀瑜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长宴擦去嘴边多出来的药汁,猛地抬头说道:“四年前?!”
四年前说的话?!
他四年前何时说——说、说好像也说过。
明长宴的记忆,突然在一个很合适的时机,冒了出来,并且想起了一件很合适的事情。
他确实说过的。
那时候,他刚遇见怀瑜,只觉得怀瑜什么都令他好奇。
他无时无刻都想与他说话,逗他开心,找他乐子。
其中就有这么一件。当年,两人第一次在冼月山上相遇,后来为了调查苟家镖局一事,中途遇到了迷迷谷的妙手医仙。他被此人暗算了一遭,手臂上受了伤,在客栈里面躺了片刻。就是这一次受伤之后,明长宴满床打滚,要怀瑜喂他喝药。
怀瑜当年很是较真,明长宴就这么一说,他却当真要来喂他。
最后,自然是没有喂成。
明长宴顿了好长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随即,他惊道:“这样一件小事情,你要记四年!”
怀瑜喂了第二勺药给他,明长宴乖顺地张开嘴,含了进去。嘴边漏出了一丝药液,顺势被怀瑜用食指摸去了。
“不是小事,很重要。”
明长宴脸一红,不自然地岔开话题:“苦,我需要一点甜头。”
怀瑜听罢,低下头,自然无比地在明长宴的唇上亲了一下。
明长宴原本就发热的脸,如今热得更厉害了。
怀瑜什么都没说,亲完这一下,又舀了一勺药喂到他嘴边。明长宴垂下眼睫,乖乖地喝完。这一次,没等到明长宴开口,怀瑜又偏过头,微微低下,亲了一亲他。
就这么喂一口,亲一口,一碗药见底得十分快。
明少侠的脸被亲得发起了高热,看着像是比喝完药之前,发热的状态更加明显。
他被亲了许多次,却还是觉得害羞,于是,连忙把自己捂进被子里。
怀瑜把碗放在桌上,坐回床边,此刻,就只能看见一个鼓鼓的被子。
想必中间就是包着天下第一的明少侠了。
怀瑜现在想起来生气了,坐着半天不动,心里正想着要从哪里跟明长宴算账。
而明长宴背着他,睡在被子里,没等到怀瑜脱衣上床,心中也有些疑惑。犹豫片刻,被子中,冷不丁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顺着枕头往外伸出去,摸到了怀瑜的衣角,接着从衣角处往下滑,扣住了怀瑜的手。
十指紧握在一起,明长宴安心不少,又连人带被子,往怀瑜的方向挪了一挪。
被子厚实,他裹在身上,行动不便,因此挪起来分外吃力。不过,这并不耽误他想要去怀瑜身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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