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欣然同意,笑道:“如此甚好,你有心了。”
赶在回程前,两人倒因此而忙碌起来,拜佛求珠,制香刻剑,在翠微山的葱茏绿意与婉转鸟鸣声中度过了最后几日。
回程的马车上,傅明整理修改着之前自编的《霓裳羽衣曲》,边问靳以道:“信王此回避暑,可是为避嫌?”
无论傅明问出什么,靳以皆觉无须惊诧,便神色如常地回道:“正是。去岁太子负责潭州赈灾一事,应是出了不少纰漏,加之下头的官吏为讨好太子,逼迫民众为其立功德祠,触犯了圣上忌讳。此回,太子且有恶果可食。”
“如若只是为了避嫌,信王无须大费周章地带了这么些人远避如此之久。此事另有隐情?”
“嗯,应当是吧。”靳以道,“圣上如今愈发多疑,三皇子此番作为,许是在向圣上开诚布公,亦是以退为进。”
“但这开诚布公是有所保留的,信王手下绝不止这些人而已。”傅明笃定道。
靳以颔首,语气微沉道:“我亦如此认为,但朝中局势我也难以看个分明。”
傅明放下手中曲谱,将手放上靳以手背,含笑道:“爷乃是堂堂武将,不愿参与这朝堂倾轧是武者风骨。爷的领域,当在广袤疆场。”
靳以闻言亦笑,“他日,我带你去北疆,小时候随祖父去过一回,天旷地广,纵马驰骋,快意无比。”
“好。”傅明扬眉,“在此之前,我一定将骑术练好。”
作者有话要说:
“燕衔鱼喋能相厚,泥污苔遮各有由出自近代陈宝琛咏落花诗。本人很喜欢这首,又因为本文是架空的,所以就私心引用了~
第22章 章二二
马车在府门外停驻,靳以与傅明方下车,一个小小身影便如离弦之剑一般射过来,傅明蹲下身子,将昭彦抱起。
昭彦眼中闪着泪光,又笑又哭地说道:“爹爹,你们总算回来了,你们怎么才回家呀!”
傅明抱着他不住地温声哄劝,靳以却将昭彦提出傅明的怀抱,再将他放下,但一只手未松,仍是牵着他,两大一小,身后跟着随侍之人,一道进门去。
傅明先回芳满庭沐浴更衣。
这些日子,夏意渐深,芳满庭内荷花开得正好。芄兰正摘了几枝插瓶,准备送去给纫兰姑娘,见傅明和绿菲等回来了,忙放下花瓶,不住地嘘寒问暖,帮着清空行囊,端茶倒水,嘴巴与手脚一刻不歇。
绿菲笑道:“我们不在这些日子,可把你憋坏了吧,瞧你,比山里的燕儿还像只燕儿呢!”
芄兰亦笑道:“我什么样儿,你还不知道?倒是你,我见着,好像比出门时还高兴呢!是那翠微山太无聊了,终于回来了,你高兴,还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令你这么高兴?”
绿菲将芄兰拉到一边去,在她耳边絮絮低语,芄兰听了,脸上笑意也是止不住地满溢而出。傅明见状,料着她们在私语些什么,便装作眼不见,耳不闻,喝过解暑的茶后,提步出院去。
绿菲忙推芄兰:“你跟着,我也乏了,今日且让我歇息歇息吧。”
“那你回屋里睡去,饿了渴了就吩咐小丫头们。晚间咱们再细说。”话毕,忙小跑着追上傅明。
方走出院门,便见不远处靳以正往芳满庭而来。今日老太太屋里摆饭,靳以前来接傅明一道前去。曾经,自家公子哪里获得过这等待遇?芄兰确实地信了绿菲的话,山中一月,一切便都不同了。
到了老太太屋里,纫兰、昭彦和新月都在,王氏却不在,傅明看向靳以,靳以回看他一眼,傅明明了,淡淡的喜悦滋生于心间。
靳以从侍女手中分别拿出给各人的手信,礼轻却显情意,老太太笑道:“阿弥陀佛,长藉再想不出这些来,一定是明哥儿费心了。”
靳以微含笑意回道:“老太太心明眼亮,确实是明哥儿的主意。”琉璃寺中,傅明长跪祈佛的身影浮现于靳以心中,侧脸沉静,神情虔诚,曾让他在那一刻竟真信了神佛有灵。
昭彦拿到礼物后更是欣喜非常,不住地挥舞着手中木剑,问傅明:“这上头刻的是什么字?”他识字尚不多,剑身上刻着的小小两行字还认不全。
傅明指着上头的字,一一念道:“是‘秋水泻赠君,勿薄细碎仇’。”接着便向昭彦解释这两行字的意思:
“古人说好剑如秋水,这把剑赠与彦儿,彦儿当如君子一般,虽好剑在手,但绝不因私人之小恩小怨而使用此剑。”
靳以亦道:“武者有道,兵器在手中不能随意使用,一定要为最值得的人与事才可出手。”
昭彦似懂非懂,只跟着傅明将这两句反复念了几遍,便又兴高采烈地挥动起来。
纫兰见昭彦不再缠着傅明了,这才轻嗅手中香囊,笑问:“这香味儿清新得很,我以前竟然未曾闻过,明哥,这里头都有些什么?”
新月也道:“我也是头回闻着这样的香味儿,只能嗅出其中一两样,其他的却是不知了。”
傅明将囊中花草种类一一说来,又道:“这些花草,古人倒是都知晓,常以之入诗入赋。如今虽然多不为人知,芬芳却不减。香草宜于赠美人,二位喜欢便好。”
纫兰和新月都道“喜欢得很”。
说话间,青芜来回老太太话,菜都已备好,又问是否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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