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礼躺在沈予风怀里,死死地抓着他胸口的衣裳,“沈郎,我……”
沈予风凑过去吻住谢礼被眼泪浸湿的唇,“嘘,咱们吃药。”
沈予风捧着药碗,拿起勺子吹了吹,凑到谢礼嘴边,“宝贝张嘴。”
谢礼静静地看着他须臾,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才乖乖地张开嘴。
“苦吗?”
“不。”
沈予风自己尝了一口,“分明很苦。”
“有吗?可我感觉不到。”
沈予风暗自叹了口气,“你先睡会儿。”
从这天开始,谢礼再也无法安然入睡。
连续几天的秋雨带来阵阵凉意,谢礼身上也染上了淡淡的药香味,他整个人清瘦了不少,波澜不惊的眼下青了一片。
双目失明之后,谢礼的听觉倒更加灵敏,甚至可以分辨出不同人的脚步声。当他听见一阵陌生的脚步声,就知道来人不是胭脂,也不是沈予风。
“……谁?”
那人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王……谢郎。”
“你是……”谢礼微微顿了顿,“桥雨?”
“嗯。”桥雨愣愣地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他家王爷是高贵的,不可一世的,平常人连仰望他都没有资格,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桥雨强忍住泪水,“我前几日奉门主之命出山办些事情,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你……”
“我没事,至少死不了。”
“谢郎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谢礼摆弄着腰间挂着的玉佩,目光看向空无一人的方向,淡淡道:“桥雨,你上次说你认识我,可否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桥雨定了定神,挽住谢礼的手,柔声道:“谢郎你忘记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曾说过要我等你回来娶我的。”
“那你为何会在红灯门?”
“我……”桥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道,“谢郎难道不信我?”
谢礼摇摇头,“是的,不信。你两年前就来到了红灯门,又怎么会与我有婚约?”
“你不信我,是更相信沈予风么?”
谢礼眼帘微动,“我不知道。”
这几日,桥雨都处在极度矛盾之中。他不能放任自家王爷继续待在红灯门,成为沈予风等人的玩物。现在临王谢玄文还在红灯门,只要去告诉他谢玄礼就住在离他不远处的院子里,谢玄礼就能立刻摆脱当下的困境,再次成为那个从来不会对他温柔细语的摄政王。但同时,自己这个身份卑微的下属也再无可能拥有他的机会。而且只要谢玄礼发现自己曾经试图隐瞒他的身份,以他的性格给自己留一条全尸都算是仁慈了。
此时的桥雨已经别无选择。
“谢郎现在不信我虽让我伤心,也是情有可原。不知道谢郎可否跟我走?”
谢礼一愣,“走?”
“对,离开红灯门,和我回去过我们原来的生活。”
*
谢礼不置可否,桥雨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正当他以为谢礼不会回答时,谢礼却突然笑了笑,“桥雨,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桥雨难以置信猛地瞪大眼睛,谢礼还是那眉若远山,俊美无匹的容貌,只是那双幽黑的眼睛阴沉地看向他,桥雨感觉一阵熟悉的寒意笼罩着自己,双腿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王……王爷?”
谢玄礼捏着桥雨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还记得本王让你进红灯门是做什么的?”
“打、打探红灯门的一切消息,随时向王爷禀告。”桥雨的嘴唇都在颤抖,面容因为恐惧变得惨白。
谢玄礼手下发力,凑过去在桥雨耳边,缓声低语:“本王问你,你早知我身在红灯门,为何不告诉凌铮等人,反而独自隐瞒下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桥雨垂眸,“桥雨知错。”
谢玄礼眯起眼睛,甩开桥雨的下巴,冷冷道:“如今情况特殊,本王姑且留你一条贱命。”
桥雨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忍着眼泪:“谢王爷。”
“起来吧。”
桥雨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见谢玄礼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犹豫了一下,爬到他脚边跪下,“王爷,您的眼睛……”
谢玄礼淡淡道:“装模作样罢了。”
桥雨心中舒了口气,“那就好,桥雨很担心王爷。”
谢玄礼扬眉,“哦?是么。”
桥雨把头靠在谢玄礼膝盖上,见他没有推开自己,稍稍放松了一些,“是的,桥雨最爱王爷了。”
精明如谢玄礼怎会看不出桥雨的心思,被一个下属喜欢上他也不介意,毕竟这让走狗忠心耿耿的理由又多了一条。谢玄礼抚摸着桥雨的发丝,问:“外面情况如何?”
桥雨摇摇头,“桥雨不知,前几日我和凌铮例行见面,他神情疲惫,但提及王爷时也说王爷正在府中养病。我怕误了王爷的事情,也不敢告诉他王爷此刻在红灯门。”
谢玄礼知道桥雨在说谎,并不戳破,只道:“你下次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
“回王爷,是下个月十五。”
“你替本王带封信给他。”
“是。”桥雨在谢玄礼掌心蹭了蹭,“王爷要继续留在红灯门么?此刻临王殿下也在此处,若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