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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大銮以我们为要挟,父皇母后碍于我们的安危而束手束脚,如何能有胜算?所以,我们必须逃,哪怕无法赶回钟灵相助,也决不能成为大銮要挟钟灵的筹码!”
    钟藏砚静静听着,心中思绪万千。
    与他这妹妹相比,他的性子一直稍显怯懦,自小便是如此。但怯懦归怯懦,身为一国皇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又何尝不知。只是一直以来他心中都还存有一分侥幸,希望大銮能够一言九鼎,遵守对钟灵的承诺。
    可显然,如今的大銮不打算履行诺言了,那么他们的质子身份只会成为钟灵的后顾之忧。
    钟藏蝉针针见血字字珠玑,不仅是将利弊剖析了个清楚,也令钟藏砚无法再继续抱着虚无的念想自欺欺人。
    此时的他,心中也早已被钟藏蝉这番话激得波涛汹涌澎湃万千,终于抬起眼来看向钟藏蝉,重重点头道:“好,我们逃!”
    拿定了主意,两人便再无拖延,即刻开始布置。
    钟藏蝉轻手轻脚将门栓插上,二人把柜中衣物床单尽数翻找出来,选了最为坚韧的几件结成长绳拴在东窗边垂下,而后将剩下的衣物堆在桌下、床下各个角落,浇上灯油,然后一把火将他们全数点燃。
    火苗渐渐变成火堆,很快便将木桌木榻接连烧着,屋中火势蹿升,终于是惊动了门外。
    叫喊声脚步声纷乱不已,二人也终于等到了时机,趁着有人前来撞门,推开北窗屏息一跃而出,还顺手合上了窗子。
    这接连两声“噗通”的落水之声在撞门的巨大声响掩盖下几乎微不可闻,二人成功潜入湖水,悄无声息地浮出水面向北游去。
    这湖并不算宽,二人也没费多少力气便已经接连上岸。
    回身一看,果然对岸不少人正举着火把向东追去,而今夜天空似是有意相助,乌云蔽月,他们所处的这岸边毫无光亮,敌在明我在暗,又将他们的胜算保证了几分。
    二人顾不得管几乎被那冰冷湖水冻僵的身体,相视一笑,猫着身子迅速往围墙边靠近。钟藏砚将钟藏蝉托上树杈,自己爬上假山跃上树梢,借着那延伸到墙头的树枝,很快便已站在了围墙之上。
    二人并未急着下墙,先是小心观察了一番墙那边马厩的情况,直到发现马厩中并无巡查之人,这才轻轻跃下墙去,悄悄往最近的马圈边接近。
    到了马槽边,二人解开缰绳各牵了一匹马出圈,那两匹马也很是配合地跟着,并未引发任何骚动。
    马厩正门开在驿馆侧翼,因夜间也有车辆往来,并没有锁门的习惯,二人一路畅行无阻,出了门后立即翻身上马,策马便向城门奔去。
    一切都如预想中一般顺利,眼看着城门一点点接近,二人此刻只恨身下骏马不能生出翅膀来,直接飞出城去。
    二十丈,十丈,九丈……城门转眼间近在咫尺。
    快了,就快了。
    二人心中默念着。
    八丈,七丈,六丈……只要踏出城门,从此便可逃离桎梏。
    漫天烟花绚烂,伴着疾驰的马蹄声绽放开来,火光将眼前道路映照得无比清晰,城楼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光晕,在二人热切的目光中熠熠生辉。
    然而就在这时,那两扇敞开的大门忽然开始挪动,向中缓缓合拢起来,二人心中一惊,猛地一夹马腹挥鞭冲刺而去,想赶在城门合拢之前冲出那夹缝之中。
    可惜,还是晚了。
    随着一声闷响,城门已是紧密闭合。
    二人急怒攻心,却也只能提缰勒马。两马缰绳陡然被扯,前蹄高抬一声长啸,险些将二人甩下马去。
    就在二人惊魂未定之时,城门边悄然走出一个人影。
    翟天。
    他原是大銮大将军裴远手下副将,在对虞国的最后一战中,裴远意外遇袭身亡,翟天则将残局解决,回京之后因功受赏,接任了京都五营统领一职。
    翟天单手搭于腰间佩剑之上,不紧不慢地缓步而出,到了二人马前,似笑非笑地昂首戏谑道:“哟,这不是钟灵二位贵宾吗?怎么,这大年夜不在驿馆里吃饺子,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
    到了此时二人哪里还会不明白,他们满以为周全的一番计划,早就在他人料算之中。
    在翟天这样经验老辣的人看来,这二人纵火逃离的手段实在是稚嫩极了。
    声东击西?
    翟天听到驿馆走水的消息,压根就没去想别的可能,几乎是瞬间就已断定是这二人所为。他甚至连进屋确认一下的打算都没有,直接就带人守了城门。
    二人在屋中的那番预行误导的布置,他听人来报后只觉可笑,管你从东还是从北,城门一守,你便是出了驿馆又如何?
    远远见二人策马而来,他竟还起了逗弄之心,硬是等到二人奔至门前近处才下令关门,这种希望就在眼前却又转瞬间坠入谷底之感,翟天想想就觉得美妙。
    “欸?二位贵宾好像不太高兴啊?”翟天见二人咬牙不语,又是扬眉一笑,明知故问道。
    这短短两句话的功夫,三人周围就已是围上了数十人,抬头一看,城墙之上的弓-弩手整整齐齐站了一排,皆是弯弓架弩蓄势待发。
    明知事情已经败露,钟藏蝉反而不再慌张,她轻蔑地扫了周围众人一眼,看向翟天冷笑道:“真是受宠若惊,我兄妹不过区区二人,竟劳翟统领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大銮国富民强果然不假,奢侈得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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