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这是哪里的话,”翟天笑意盈盈地摇头道,“二位贵为钟灵皇子公主,在我大銮乃是上宾,这点小排场哪里配得上二位的身份?”
说罢,他偏头向一旁守卫道:“车呢?还不快驾来?大半夜让二位贵宾坐在这马上吹冷风成何体统?”
那守卫抱拳领命,不消片刻便从城墙下的阴影处驾马车而返,停在了二人身旁。
钟藏蝉调转马头,沉声道:“不必了,我们自己回去。”
刚欲扬鞭,翟天却已是绕前将她手中马鞭扯住,笑道:“欸,公主别着急嘛,那驿馆都被二位烧了,哪里还能住人?陛下有命,从今日起二位移居宫中,往后衣食住行皆有专人照料,包管比那驿馆住着舒服。”
钟藏蝉面色一变,钟藏砚亦是错愕,两人对视一眼,便知这下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驿馆虽有守卫,却不至于太难逃脱,可一旦进了宫中,别说逃跑,就是想出宫一次怕是都不容易。
翟天未再继续与二人周旋,对那马车一摊手道:“二位,请吧?”
第51章 峰回路转异变生
钟藏蝉紧紧咬唇, 恨不能将翟天瞪出个洞来,翟天却依旧是笑意盈盈,仿佛他真就只是要请二人去家中做客一般。
钟藏蝉心中憋闷, 却又倍感无力, 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除了照做别无选择, 她只得不情不愿翻身下马,磨磨蹭蹭坐进了那马车之中。
翟天顺势翻身上了钟藏蝉原本骑的那匹马, 领着周围的一众守卫向宫城行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祭祖大多已经结束,烟花还在零零散散燃放,却已不似上半夜那般密集。
本是除夕佳节,兄妹二人心中却是一片寒凉。
翟天所料不错, 他直到最后一刻才关闭城门的举动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令二人如坠冰窟, 决定逃跑时的那股冲劲早就尽数溃散,此时除了绝望再无其他感受。
五年了,钟灵在他们记忆中的样子都已模糊,他们甚至已经记不清钟灵宫城的大门朝向何方, 记不清父皇母后的模样。
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往后在这大銮, 还要熬多少个五年?
想到这里,钟藏蝉悲极反笑。
往后?还有往后吗?
钟灵一旦战败,大銮还会留着他们这两个后患吗?
斩草必要除根,这个连她都知道的道理, 大銮皇帝怎会不知, 难道还指望他能大发慈悲放虎归山?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新的牢笼就在眼前,他们却已无力逃脱。
这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吧。
钟藏蝉垂下眸子,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震得两人险些没能坐稳。
“怎么回事!?”窗外传来翟天一声怒斥。
车夫慌张嗫嚅道:“不,不知道啊……”
钟藏蝉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已经停下,拉车的马匹此时像是遇上了什么猛兽般犹豫不前,正焦躁不安地原地踏步。
周围负责押送的守卫全都背对马车戒备地站成一圈,手搭剑柄警惕向四周张望。
“呜——呜——”
一阵诡异的声响自远处传来,像是呜咽,又像是哀嚎,却无法辨明传来的方向。
众守卫听到这声霎时有些慌张,不安地将剑拔出几分,退后两步凝神戒备。
“都给我镇定点!”
骑在马上的翟天回头向众人喝道,而后双目瞪向钟藏蝉,眼神中带着些许狠厉,像是在质问她是不是在玩什么花样。
钟藏蝉只觉十分好笑,忍不住讥讽道:“翟统领看我作甚?难不成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坐在车中还能施展什么妖法不成?”
翟天听闻“妖法”二字,眸中忽然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皱了皱眉。
钟藏蝉见他这般表现,心中痛快极了,正欲继续奚落,那诡异的呜咽之声再次响起,车前马匹突然扬蹄凄厉长啸一声,直接将那车夫甩下车去,接着便不管不顾地向前飞驰起来。
兄妹二人没有防备,也险些被晃出车厢,好在他们反应还算迅速,连忙紧紧扒住车窗,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其余守卫皆是步行,此时能追上马车的只有骑在马上的翟天。
“驾!”翟天二话不说,一夹马腹策马紧追而去。
他心中有些不安,但一想到城门此时还牢牢关着便稍稍放下心来,马车就算再快,只要出不了城就还是瓮中捉鳖,他们插翅难逃。
相对于马车而言,翟天单骑奔驰的速度显然更快,追上马车并不算难,难就难在如何令马车停下。
眼看着自己已经和那马车并驾齐驱,翟天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保持着速度,脚踏马镫缓缓起身,打算掐准时机直接横跳上车前横架。
就在这时,翟天这一侧恰好出现一条巷道,只听那呜咽之音声调急转,拉车之马骤然停步,猛地一个转向往那巷道冲去,冲击力之大瞬间将翟天连人带马撞翻在地,车轮直接轧过马腿,若不是翟天反应机敏就地一个翻滚,此时就连他也要被那车轮碾过。
倒地之马吃痛一声凄厉长啸,翟天赶紧翻身而起,谁知还没等他站稳,一只白色飞禽不知从何处猛然俯冲而下直扑他的面门,张牙舞爪对着他一通乱拍,虽杀伤不强,翅膀却将他的视线遮掩得严严实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