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天急躁不已,胡乱挥手驱赶,那鸟也不恋战,不消片刻便拍着翅膀如离弦之箭般飞远。
翟天喘着粗气瞪着那鸟飞走的身影,心中却骤然一紧。
这鸟的背影,为何如此眼熟?
但这念头也仅仅存在了一瞬,他深知此时孰轻孰重,赶紧转头去找那马车,而眼前的狭长巷道中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点踪迹。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翟天心中又急又怒,怒的是这一连串的变故竟然让他毫无应对之力,急的是,这车上可是钟灵质子,若是真被他们逃脱,自己要如何向陛下交待!?
然而翟天不知道的是,车中兄妹二人此时比他还要惊慌,这马车转向如此猛烈,几乎要将他二人甩出车去,两人被抛起后重重撞在窗框边缘又疾速摔落,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碎裂一般。
一个转角又一个转角,每有一次呜咽之声传来,二人便要经历一次大起大落,现已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头晕目眩欲哭无泪。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终于感觉到这马车放缓了速度,渐渐停了下来。
此时的他们已是筋疲力竭手脚发软,甚至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已感觉到被人拖出车去,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拐进了旁边小巷一处墙角的阴影之中。
很快,他们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由远及近,一直到了那马车边缘方才停下。
“人呢!?”翟天一声怒吼,周围众人噤若寒蝉。
而钟藏蝉此时感觉到自己正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丝毫发不出声来。
当然,即便她能够出声,也不会在此时暴露自己,好不容易脱离魔爪,她又怎会愚蠢到再一次自投罗网?
暂不管这从身后捂住她的人是谁,至少她能肯定这人不是和翟天一伙,那就已经足够了。
反正,还有比入宫待宰更险恶的结果吗?
与此同时,她听到身旁有人“呜呜”哼了两声,显然也是被捂住口鼻不能动弹,她立即反应过来哥哥此时大概也是被同样对待,立即伸手往那声音的方向猛地拍打了一下,示意他莫要出声。
也不知是否因为双生子心有灵犀,钟藏砚被她这么一拍还真就安静了下来,再未挣扎。
“还不赶紧给我找!”翟天声嘶力竭地吼着,恨不能立即掘地三尺挖出人来。
“是!”周围众人不敢多言,立即依令行事四散而去。
翟天围着那马车缓缓走了一圈,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像是要将这马车碎尸万段一般。
他们找到这里并不算慢,他料想这两人即便下车也逃不了多远,或许搜查不久就能截到。可他不能理解的是,这马车明明是他从宫中领出,二人根本没机会对它做什么手脚,这马怎会忽然发狂协助二人逃脱?
难道他们在京中还有同伙?还是说,真的有什么妖术?
想到这里,他转头对一旁手下沉声道:“去,请廖军师过来。”
“是。”手下抱拳应声而去。
翟天留在原地,先是将马车内细细查看了一番,又蹲身在马边看了看马蹄马腿,恨不得连马鬃都一根根检查一遍,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很快,那名手下已是将人带来。
这位廖军师名为廖先机,从军出征已有多年,此前一直跟随大将军裴远东征西讨,裴远赫赫战功皆因有他相助。
但在虞国一战后,裴远身殒,这位廖军师也像是深受打击,回京后便称病辞官,不愿再随军出战。
因其屡建奇功,大銮皇帝也对其敬重有加,不仅没有为难他,还赏他京中府宅和京郊田地令其安心养老。
对于翟天而言,廖军师的身份比他还要高出不少,虽然现如今已是辞官,但无论是论资历还是论军功,他都得将廖军师当做前辈以礼相待。
这廖军师深更半夜被唤来此处,显然也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还未到近处便已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翟天迎上几步,先是恭敬行礼,而后便赶紧将此事连根带梢细细详述了一遍,还不忘着重强调了那只离奇出现的白鸟。
廖先机听罢沉默许久,而后低声凝重道:“你是怀疑……这是那妖人所为?”
第52章 水镜神尊现真身
翟天在廖先机面前很是谦虚, 不敢随意妄下定论,谨慎道:“晚辈实在想不出别的缘由,这才冒昧深夜去请前辈, 望前辈帮我拿个主意。”
廖先机又是一番沉默, 半晌后才道:“若真是那妖人所为, 恐怕这兄妹二人你是难找了。”
翟天心中何尝不是这样认为, 正因如此他才会这般提心吊胆,此时听廖军师直接点破, 他赶忙跪地抱拳急道:“晚辈知道自己酿成大祸,若非万不得已又怎敢劳烦前辈出马,还望前辈看在裴将军的面子上,莫要置我于不顾啊!”
翟天这一跪,让廖先机顿时有些进退两难。
他本就年事已高, 在攻虞国的最后一战中又因那“妖人”一事受惊不小,否则也不至于一回京就立刻辞官。而此时翟天却又要将他拖进这浑水之中, 他心中怎能不抵触。
但是,他毕竟也曾是大銮中流砥柱,此事事关钟灵质子,他真的可以装作事不关己袖手旁观吗?
思量许久后, 廖先机终是叹道:“唉, 也罢,你先着人继续搜查,我随你入宫面圣,向陛下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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