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魏升的声音先于脚步,远远就到了牢房里:“傅侍中来了。”
话说完了,正好人也走了进来,傅晏宁跟在他身后也进了牢房。
萧魏升一副邀功的姿态在梁景湛身边重新坐下:“傅侍中他不愿来,还是我求过来的。”
梁景湛拍了他的肩膀:“辛苦。”
“他没欺负你吧?”萧魏升心有芥蒂地瞥了眼柳驸马。
梁景湛笑了笑:“放心,没有。”
萧魏升看他比之前情绪似乎好得多,便问:“有头绪了没?”
“有一点。”梁景湛眼睛的点点亮光弯成好看的弧形,他拉了拉傅晏宁的衣袖,让傅晏宁在自己旁边坐下,“这不才请来傅侍中求证吗?”
傅晏宁自进了牢房,眼睛无意间看到小川侯光.裸的腿后,长眉蹙了蹙。
他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洁之物,只要多看一眼,眼睛就要瞎掉。
上一刻还是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被梁景湛的手一拉,就如从云端落了凡尘。
傅晏宁被迫转身,眼神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一下脸色也摆出来了:“殿下自己惹的祸,为何还要拉上臣?臣医术粗劣,怕是帮不上忙。”
梁景湛看到他无处安放的眼神和红的滴血的耳垂,再看了眼小川侯腿间之物,心下了然。
他别有意味地弯了弯唇角,从地上捡起小川侯的裤子,盖在他腿间,又坐了回来:
“别人不知,可我相信傅侍中的医术高明,在我面前,傅侍中还谦虚什么?”
傅晏宁脸上才恢复了自在,眼睛认真打量起小川侯身上的伤:“恕臣愚昧,不知道殿下有哪里需要臣的地方。”
“傅侍中可否帮我看看小川侯中的是什么毒?致命伤是不是在他的伤口上?他的伤口又是在死之前还是死之后造成的?”
“什么毒?容王不要狡辩了!难道容王还想说他身上的伤不是你造成的?”
傅晏宁挽了挽紫色衣袖,手在尸体上摸了起来。
三人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没有人回应他,傅晏宁更是直接掠过他的话。
柳驸马只觉得自己失了面子,脸上更加涨红。
傅晏宁把小川整个身子都翻着察看了一遍,他手上戴上白布套,摸到了小川侯腹部的一道道结了痂的伤口上,谨慎道:“容王要知道伤口是在死后还是死前形成,是有一个办法。”
梁景湛追问:“什么办法?”
“看他的出血情况,死后伤出的血不会凝固,而若是在生前受伤,血液则会很快凝固,出现紫黑色结痂。小川侯身上……”
傅晏宁指了几处:“有几处伤口周围皮肤呈收缩状,看得出,是生前所受的伤,而这几道还在流着血的伤口,是死后所受。”
“没错。傅侍中这么一说,我便清楚了不少,这几道生前伤是我对小川侯动刑时留下的伤口。”
梁景湛想起了对面的柳驸马,一抬头,“柳驸马若不信,我可以把昨日用的长鞭呈上来做以比对。”
柳驸马还没来得及开口,梁景湛又转头对萧魏升道:“把昨晚刑房里的长鞭取来。”
萧魏升知道他是有了办法,点头就去了。
“这几道伤是小川侯死后所留,那么可以说,在小川侯死后,有人对小川侯再次动了刑,而且故意嫁祸于我。”
梁景湛视线望过去脸发白的柳驸马,“柳驸马说昨晚直到小川侯死了,柳驸马都在他身旁。我想是谁做的,柳驸马心里应该最清楚了,对吧?”
柳驸马看事情再瞒不过,也急了眼:“就算是我做的,可小川侯也不是我杀的。”
“柳驸马方才说过致命伤就在伤口处,怎么现在又说不是了?柳驸马玩的这一招出尔反尔又是何意?”梁景湛收回似要洞穿他的眼光。
他无所谓的语气倒让柳驸马低下了头,嘴里只能反复说着:“我……我……”
“我取过来了。”萧魏升拿着东西过来了。
梁景湛拿过来比对了一下,有几道伤口的痕迹确实隐隐约约和长鞭的轮廓相匹配。
看到柳驸马低着头没了理,一下宛如鹌鹑,梁景湛尖若柳叶的眼尾上挑,话里带着挑衅:“柳驸马低头做什么?不想多看看?”
柳驸马或许还是为了最后的面子,他抬了头,只匆匆瞥了一眼,又低下了。
梁景湛不再刁难他,他看到身旁的傅晏宁长眉突然蹙了蹙,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傅晏宁的手最终落在的地方,是小川侯的胸膛。
梁景湛也看着那块地方,胸膛上赫然一道较长的伤口却结了痂。
“这一道伤口细长规则,却更像是为刀剑所刺。”
傅晏宁小心翼翼地摸着上面结成的痂,“而且外面的皮肉紧缩,有愈合之意,像是在生前所受。他身上也唯有这一道伤是最深的一道,却不致命。”
“不致命?”
梁景湛更加确信了毒是才是小川侯的死因,他取出一块帕子,取下小川侯耳后的针,递到傅晏宁面前:
“傅侍中看看这是什么毒?小川侯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它吗?”
傅晏宁接过他手上的银针,观察了一阵,凑近了嗅了一下:“这是花溪草,身上有明显的伤口时,会触发毒素,足以致命。”
梁景湛恍然大悟,他与傅晏宁目光相接,异口同声:“先有那一道伤口,后遇花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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