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的脚步踩进水洼,溅起的水落在石板上,沾上踩进水洼那人的裳摆,带着些许的尘土。
萧元景一袭竹青色的圆领右衽锦袍,领口绣着的几枝墨竹栩栩如生,萧元景站在书房门前,瞧着朝自己匆匆而来的人,眉头不由一蹙,不过刚迈出一步,这夏仪便冒着雨跪在了萧元景的面前:
“长平王殿下,求您了,救救我们世子吧。”
萧元景瞳孔微缩,不免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夏仪双眼通红,全然不顾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与衣衫,他跪在萧元景面前,焦急道:“今日一早,我们世子刚刚拾掇好预备去贡院,岂料这大理寺的差官便来了府上,硬说我们世子出卖考题,帮助考生作弊。”
萧元景愈发的惊讶了:“帮助哪位考生作弊了?”
夏仪吸了吸鼻子,一抹脸上的眼泪道:“大理寺的人不肯说,直说证据确凿,就带走了世子,国公大人说此事唯有长平王殿下您能救世子,所以小的才冒雨赶来,求求您殿下,救救我们世子吧。”
夏仪的话音刚落,萧元景便在抬头之际瞧见了撑着雨伞站在书房前的院门下,面容清冷。
萧元景连忙道:“你先起来回府去,此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一定不会不管。”
夏仪不顾萧元景的阻拦朝着他磕了头,随后才吸了鼻子起身走出去,见到卫长恭时,还有些惊讶,不由回头看了萧元景一眼,得到了萧元景颔首示意后,他才放心离去。
卫长恭踏着绵绵细雨走进栖芳居,在台阶上收了伞后,才与萧元景一道走进书房。
卫长恭:“想必你知道荀世子的事了。”
萧元景点头,有些无奈的开口:“可我怎么都不信,荀若白回卖考题给考生,就连我都不知道试题是什么呢,况且这春闱监考,可是吏部尚书的责任,考题也是父皇亲自出的,不到考生考试那日,考题是绝不会外泄,这荀若白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会知道这试题是什么吧。”
可卫长恭却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荀若白不会,你会啊。”
萧元景正拿起茶壶为卫长恭斟茶,可听到他这没来由的一句,不由愣了:“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啊。”
卫长恭伸手扶住他的肩头道:“不是我怀疑你,而是我怕有人这么怀疑,你可还记得在春闱开考前些日子,吏部尚书与几位副主考,在你的店里吃东西。”
萧元景仔细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便是丢失火锅底料那天,他让立冬教他珠算,店里剩下的最后一桌客人,最后临走前,吏部尚书吴清泰还特地朝他行礼来着。
萧元景有些不太明白:“可即便是这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就连吏部尚书都不知道的考题,我还会知道。”
卫长恭垂眸坐在了椅子上:“麻烦就麻烦在这儿,大理寺的人带走荀世子后我便立即让人去查了,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见到了那位考生,他直说是荀世子给错了他考题,并非是今日的考题。”
萧元景有些瞠目:“他们不会认为,是我给了错的考题给荀若白,让他卖给考生吧,有查其他人么?”
卫长恭:“大考暂停了,大约会在此次考题泄露查清之后才会复考,目前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些,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考生买假考题,我便不知了,我担心你,所以先过来找你了。”
萧元景眉头紧锁,不由伸手摩挲着眉头,始终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泄露假的考题,况且,春闱一事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插手,没有陷害我的理由啊。”
卫长恭抬眸凝视着萧元景的侧脸,不由道:“我让流年去查其他的了,希望可以有头绪,不过,若是陛下问起来,你可知道如何应对?”
萧元景叉腰泄气般的长舒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我没做过的事,就怎么都赖不到我头上来。”
第78章
绵绵细雨足足下了一日, 时至傍晚方才停下。
京城中的大小街道上, 行人的踪迹逐渐减少, 唯有为了养家糊口的小摊贩还在摆着摊子。
茶社雅座中, 萧元昌端起手边的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而他身边的,则是换了一身男装的玉绥心,她眸光精明,一瞬不瞬的望着对面坐着的那个人。
对面的男人虽然穿着中原服饰,可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抬足, 却带着些许蛮夷之人的做派, 尤其是那双眼眸,如鹰一般犀利尖锐, 带着攻击性。
他看着眼前的萧元昌, 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道:“荣平王殿下真的就不考虑与我合作么?”
萧元昌冷哼一声:“和你合作,岂不是要我叛国?”
阿史那摩多颔首玩味一笑:“不,我们是合作, 我要的是两国和平共存, 岂料镇北王府咄咄逼人, 谁都不想打仗的,荣平王如果与我合作, 我不妨辅佐荣平王坐上帝位。”
萧元昌神色微顿:“我非嫡子, 如何能坐的上。”
阿史那摩多挑眉起身, 站在窗前看着那滴落屋檐的雨水, 片刻后才关上窗回身看着萧元昌道:
“如今那萧元景身陷春闱考题泄露一案,恐怕也是自顾不暇,镇北王世子回京养伤是假,与这朝中皇子勾结却是真的,他镇北王府世代镇守云中,从不过问朝中立储之事,可这镇北王世子,却是极其偏心萧元景呢,你若说他们之间没有交易,你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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