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可能会引起火灾的物品,家里的线路每周都会有专人来检查,这场火灾无论怎么想都并非意外。
他现在确实能够躲开这场火灾,但是之后呢?如果这件事有幕后黑手,他一次不得手就一定会有第二次,那人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背后就一定有所凭仗。
而他躲开这场火灾只会告诉对方他有所防备,以后想抓出这个人的把柄只会更难。
想到这,他连忙拿起床头的手机拨通林柏轩的电话,在他为数不多认识的人,他是少数几个能让他完全信任的人。
接到电话的时候林柏轩还以为对方是来对他问罪,毕竟事先没打招呼没经过同意就带着人找上门确实是过分了些。自家发小追起责来他也就只能低头认错。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电话接通后对方说的一番话却让他在瞬间神经紧绷。
“予城,你说什么?!”他猛地压低了声音。
“柏轩,你赶紧带着你舅舅来我家。”他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坚定沉稳的可怕。
“就说是我觉得身体不舒服要你哥来帮我检查一下。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把我送去医院。”
“好,我这就过去。”林柏轩知道对方不会拿这种事随便开玩笑,在电话里答应后立刻打电话给身为医生的舅舅打电话。
挂断电话,傅予城看着墙壁上不断跳动着数字的电子钟慢慢屏住了呼吸。
上辈子他因为这场火灾瞎了眼睛所以没有办法静下来想这场火灾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爷爷一开始气急败坏要抓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可追查了一段时间后却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不了了之。
要知道傅家的宅子里到处都装着监控摄像头,只要调出监控录像,谁去过他的房间做过什么都一清二楚。可上辈子,这段录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谁都找不到记录。整个傅家从上到下都像是被统一了口风一样,每个人都告诉他这场火灾只是意外。
只有沈念除外。
只有他在离开的那天晚上,靠在他的耳边轻声告诉他,这座房子里,有人想对他不利。
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恐怕是在傅家待的这几年里察觉到了什么,又害怕他知道之后会惹怒那个人再招来一次灾祸,所以才会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一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才告诉他要注意周围想要害他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那场让他命丧黄泉的车祸,似乎也有蹊跷。
他来不及继续想下去,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走到床边关掉灯,再把被子卷成有人在睡觉的模样,然后推开窗踩着空调外机的护栏翻到了隔壁房间的阳台。
他住的那间屋子里传来一声细细的咔哒声,有人进了他的房间锁住了窗。
他借着月色看到那人身上穿着家里佣人的衣服,等到那人离开后,房间里很快就燃起了火光,烟雾报警器的声音响得刺耳,干燥的空气里弥漫着烟雾刺鼻的味道。
他扭头时看到落地窗的窗缝里窜出的火舌,滚滚浓烟随着火舌的舔舐挤出房间。
他心里猛颤,虽然早就对这场火灾的发生有所预料,但此时亲眼目睹这场几乎毁了他整个青春的灾难发生,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家里的仆人听到烟雾警报器的声音后立刻赶了过来,几个人冲进房间一边灭火一边喊他的名字。
他借着浓雾遮挡踩着护栏翻回房间,落锁的落地窗里外都能打开,他一推开窗扑面而来一阵灼热,烟雾的刺鼻气味熏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里痛得像是有刀在割。
“啊!我的眼睛!”他捂着眼睛假装疼痛难忍地从房间里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周围的仆人见状立刻慌张地围上来。
这时候林柏轩恰好赶到,他遣退周围的仆人把他扶进旁边的房间,身为医生的徐子衿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棉签。
“要伪装出被火灼伤眼睛的痕迹,你的脸上必须得有毛发被灼烧过的痕迹。”他按住他的手温声示意,“闭上眼睛不要动,我是靠手吃饭的医生,绝对不会弄伤你的。”
闻言,他乖乖闭上眼睛,眼前有一片赤红燎过,空气中蔓延开毛发被烧焦的味道。
“好了。”徐子衿熄了手里的棉签,又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拿出一卷绷带和一瓶烫伤药伪装成烧伤后的伤口包扎的模样。
“原因我在来的路上听柏轩讲过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笃定这场火灾是人为故意,但是我相信你,我会告诉你爷爷和你爸妈你的眼睛被火灼伤,也会立刻给你办理入院手续把你的病历转到我的手里。你想要的那样东西我恰好有认识的朋友能帮忙解决,三天内就能给你送过来。再这之前,只能委屈你先缠着绷带了。”
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房间里。
有关他眼睛被烧伤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爷爷和出差在外的父母急匆匆地赶回来,别墅里很快就多了很多佣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他谁都不愿意靠近,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再次感受到目不能视的痛苦,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脾气上来的时候他像疯了一样地砸着屋子里的东西,一半是因为这场火灾,一半是因为沈念。他的病情开始加重了,长达数年的心理治疗好不容易好转的状态在短短几天里急速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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