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衿很快就让林柏轩把他要的东西送到了傅家,他拆掉绷带戴上隐形眼镜,这种特制的隐形眼镜能在不损伤他视力的情况下,把他的眼睛伪装成失明的模样。在旁人看来,他的瞳孔即使遇到强光也不会收缩。
林柏轩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家好友大发雷霆的失态模样是装出来的,但当他从对方嘴里听到沈念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沈念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他在回帝都后调查过那时候在自家好友身边的那个人,那个人就叫沈念,是个家世清白父母双亡的高三学生。
从他查到的资料来看,这个人应该只是偶然相识。
他原本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可事到如今看到自家好友的反应,他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大概是出生在上流名门必须付出的代价,像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就缺少父母的关怀。所以他们之中的一些人选择挥霍成性,试着用大把大把的金钱换取片刻的快乐和陪伴。
但能用钱维系和衡量的东西,总是脆弱又廉价。
贪念和欲望换不到真情实感,别有用心的关怀更伪装不成一往情深的真爱。
他一直以为自家好友生性薄凉不会轻易爱上谁,
但短短的三个月,这个叫沈念的人,却成了对他傅予城而言,意义非凡的存在。
第10章 云胡不喜
林柏轩推开门的时候,地板上的水渍还没干。
房间的落地窗大开着,微微发凉的夜风吹得窗外的树影婆娑摇曳。
傅予城一个人坐在床上,眼睑低垂没有说话。他走到床边的时候看到一旁垃圾桶里的花瓶碎片,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这里不久之前发生了什么。
离那场火灾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一次次情绪爆发大发雷霆,所有人都因为这不过是性格孤僻的傅家少爷一时难以接受自己双眼被灼伤的事实,毕竟就算是正常人遇到这样的飞来横祸也会无法冷静,更何况是一个本来就患有ptsd的病人。
可只有林柏轩知道,自家好友这样的反应,一半是为了混淆视听迷惑幕后黑手,一半却是因为那个叫沈念的人。
“予城,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找他。”
坐在床上的人猛地抬头望向了他,迎着灯光那人五官轮廓清晰到纤毫毕现,因为戴着特制的隐形眼镜,漆黑的眼睛给人一种无法聚焦的空洞感。
可林柏轩却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迸射出的尖锐目光。
因为他刚才的一句话,那人望向他的眼里怒火熔岩般翻腾滚烫,像是被触及了逆鳞,眼里骤现的暴怒疾风骤雨般清晰到可怕。
“不要去找他!”他语气凌厉,在林柏轩的记忆里,自家好友鲜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不要去找他,我很好,我没事。”
“你说你没事?”
“傅予城,你到底在想什么!”林柏轩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你想见他我就帮你把他找来,现在你却又让我不要找他。”
“你自己的精神状态怎么样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你每天做梦都喊着那个名字,医生说再这样下去你的ptsd就快要复发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猛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脸上的神情透着几分疲惫。
他自己的状况如何,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深夜时分昏天黑地,寂寞如鬼魂般游荡的,霜气浓重的时刻。
疲惫不堪。
自作自受的彻底残废。
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些情绪崩溃打砸东西的发泄举动,究竟是他故意为之的伪装,还是他饱受煎熬却不敢言说的痛苦。
没错,他是想见他,发疯一样的想。
可是他不敢,更不能去强迫那个人来到自己身边。
林柏轩说他何苦这么折磨自己,不过是见一个人罢了,只要能缓解他的情绪,傅家一定会愿意开出很高的条件让那人来帝都。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他明白,如今的痛苦都是他为曾经的年少莽撞付出的代价。
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这是你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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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么在这漫长的等待和无限循坏的钝痛里逐渐流逝。
窗外的天空,春去秋来,却是风月不改。
他还是会经常想起和沈念待在一起的日子,他想念那人温柔似木槿初开的笑,想念他身上幽微甘冽的香,他思念成狂不能相忘,可每当林柏轩问他要不要去南方见一面的时候,他的回答都是拒绝。
“如果他想见我的话,他会来找我的。”
他不会去找他的。
他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逼着他,把他锁在身边。
喜欢可以放肆,但深爱一个人,就必须学会克制。
谁的心不曾是温热滚烫,奈何现实慢慢冷硬地抽干所有的柔软与温存。
沈念离开后的那些年,他从青涩到成熟,见多了世态炎凉,也明白两个男人的爱情有多艰难。
他终于理解了沈念当初的选择。
年少的爱恨轰轰烈烈,轰烈恣意的爱就像凛冬深夜的焰火,熬不过寒风见不到天明,稍有不慎就会掀起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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