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凌霄惋惜了一下,立马又道:“别说她了。世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谈谈正事了?”
南宫碧落回神,笑道:“我的事都是正事,你的嘛——”见司徒凌霄紧张了一下,她笑容更深,“好吧,天色越来越暗,雨要下大了,帮流觞关门,我们回去。”
“好勒!”司徒凌霄立马动力十足地帮流觞收拾起东西来。
三人结伴而归,都未带伞,早春雨寒,渐渐有下大的趋势。路上行人越来越稀少,来去匆匆,一对擦肩而过的父女,引起了南宫碧落的注意。
南宫碧落瞥了他们一眼,回过头后,片刻之后道:“我落了东西,你们先回去。”
司徒凌霄立马道:“我陪你去。”
“不用,你和流觞先回去,我去取了就回。你放心,你的事我尽我所能。”南宫碧落将手上东西给了司徒和流觞,在雨中离去。
司徒凌霄无法,一手提着药箱,一手用扇子为流觞挡着头顶,二人先行回去了。
南宫碧落则在雨中追寻着那一闪而过的父女。
他们衣着褴褛,衣物上补丁很多,只比乞丐多几块布,男子满面风霜,散发着穷困潦倒的凄苦,这样的人京城有很多,不足为奇,但是那个被父亲箍在怀里的瘦小女孩却在哭。
南宫碧落不太放心。
第38章
不知什么时候,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南宫碧落追上了她要找的人,那两人的确是父女,她没有上前,只跟在他们后面。
男人身上破旧的的蓑衣滴着水,那小女孩被她爹遮在怀里,瘦小得可怜。她抬起稚嫩的小手抹了一把脸,不知是在擦眼泪,还是雨水,挣扎了两下无果后,随着她爹从大道拐进了小巷。
南宫碧落一直跟着他们,随着他们行进的路线,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里是去鸣玉坊的近路。
古有易子而食,现在也有很多人卖女为娼。妓院给出的价钱总是最高的,当人在困境中不停挣扎的时候,人性总被抛在了欲望之后。为了生存,人们究竟要做多少违背本心的事,才能得到救赎?
雨渐渐小了。
南宫碧落的预感总不是很好,往往越担心的糟糕情况,越容易出现。
那对父女停在了鸣玉坊的花街柳巷前,一片富贵人家寻欢作乐的楼阁屋舍,与他们格格不入。那男子抹了一把黝黑脸上的雨水,低头看了一眼女儿,他翻起袖子用较为干净的那一面擦了擦她稚气未脱的脸,动作谈不上粗鲁,也不温柔。
“别怪爹,你娘的病,还有你两个弟弟、”短短时间内,男人复杂的神情变换着,最后只剩下冰冷绝情。
女孩无声垂泪,低下了头,她爹拉着她走进了鸣玉坊。
风飘絮外出办事回来,一场雨下得鸣玉坊的街更加寂静,正道上只有她和瑶红两个路人。雨丝几点,风飘絮让撑伞的瑶红收起了伞。
“老板娘,各楼老鸨在教坊司抢人越来越厉害了。”
教坊司,美其名曰管理宫廷舞乐的机构,其实就是个官办妓院。里面都是些罪臣家眷,男的当长工,女的有些充为官妓,有的被留下来调教表演礼乐歌舞。毕竟是从属于礼部的组织,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开门嫖娼,便有人暗地里留下些好苗子卖给民坊老鸨。
从教坊司卖出来的女人很受欢迎,若是官阶不小的罪臣之女更是抢手。有些本就是大家闺秀,不用花钱请人教习,本来就多才多艺,养尊处优姿容也好,是以各楼老鸨都愿意出钱在教坊司买人,风月楼也不例外。
“随她们抢吧,楼里暂时不缺新人,争夺出来的女子也不过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窝。”风飘絮神情冷淡,她手底下的红倌有一半也是教坊司出身。
“可是那迎春院的老鸨最近很嚣张,次次都和我们抢人不说,还到处散播谣言诋毁,明摆着针对。”瑶红有些气不过,那些女子被买进风月楼还好些,风飘絮总会有节制地护着楼里人。
“同行如仇敌,我们不用和她计较。”
“好吧。”瑶红看了一眼风飘絮平淡的神情,也只好收了暗地里教训迎春院的心。
“哟,这不是风月楼的老板娘吗,今儿这细雨绵绵的,去哪儿消遣了?在楼里待着多好,雨大湿脚。”路旁突然杀出一人,叫住了风飘絮。瑶红当即黑脸,说曹操,曹操到。
来人穿着雍容华贵,姿色上乘,只不过浓妆艳抹反倒让她容貌减了几分,手拿与风飘絮同款的紫绢,姿态妖娆,便是那迎春院老鸨吕三娘,身边还跟着个丫鬟。
风飘絮抬眼看了看吕三娘走出来的楼:飘香阁。柳易枝的地盘。
她嘴角一勾,扬起职业微笑,“吕老板不也出门了吗?你都没有湿脚,我自然也不会。”
吕三娘眸光一厉,又笑道:“我这不是来柳老板这儿串串门吗。最近生意不好做,那些金主大爷们玩几天就腻了,楼里总缺人。教坊司最近的丫头都不太行,我来找柳老板讨教些调教的法子。哪像风老板手底下个个都是人才,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吊着那些老爷们的胃口,一个个失了魂,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仙女下凡,看得着摸不着。风老板经营的手段,我们这些只会教人伺候的俗人学不来。”
风飘絮皱了下眉,面具很好的遮挡了神情,仍笑道:“吕老板过谦了,吕老板财大气粗一口气买了十个教坊司的新人,怎么会生意不好?迎春院有吕老板这样阅人无数的老手言传身教,我们风月楼不敢比。只是不要太过劳累才好,一会儿我让瑶红送些雪莲、鹿鞭来,聊表心意,也请吕老板留点生意给小妹,好养活楼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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