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气。”之前去叫他们的庄稼汉出了声,人多势众他也有了底气。
南宫碧落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无端刮起了一阵罡风不说,还顺势将铁尺隔空吸了过来,握住之时已经看到了铁尺上刻的‘陈’字。
她将铁尺一横,将身前保护者一样的小计栾往回一按一圈,看着众人道:“恕我直言,我早年也是横行江湖的铁娘子。此次落难,要不是抢匪卑鄙,用亡夫相要挟,我还真就不怕他们。我感激村民对我仗义帮助,但我也真心疼爱这两个孩子,我们江湖人有一说一,谁敢欺负他们姐弟就是和我过不去。”
村里人哪里见过隔空取物的阵仗,看着眼前瘦瘦高高的妇女倒也一时有些害怕。张德那一转,继而笑呵呵道:“呵呵苏女侠,我看得出你真心疼爱计家姐弟,说来此事本就是春生不对,我们也不是想要欺负他们,只是——唉!春生年少气盛,他现在也摔断了手,我一定严加管教他,绝对不会让他再做这种糊涂事,他一定是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种畜生行径。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看能不能放过他?”
南宫碧落轻飘飘地看了张春生一眼,“我说了不算,得看溪儿。溪儿?”
计溪还是有些惧怕,好在南宫碧落在身旁,她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南宫碧落也顺势看了一眼,柔声道:“别怕,你就点头或摇头。只要你一摇头,我就再去卸那张春生一条胳膊为你出气。”
张德脸色一下不太好看,但奈何已经见过南宫碧落功夫知道惹不起,只能皱着那张老脸维持微笑。计溪的目光与张德一对,浑身一个激灵,缓缓点了头,这也让张德松了一口气。
南宫碧落皱了眉,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抬头轻轻摸了摸计溪的头,然后对张德道:“好吧,既然溪儿都不计较,我也就无话可说。村长,我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叨扰了贵村也该离开。我请村长同意我带走溪儿和小栾,这两日相处我实在不忍心他们再孤苦下去,当然我也会留下酬金以表达对贵村帮助我的感谢。”
这样说着南宫碧落也走过去将铁尺放在了桌上,计家兄妹就牢牢跟着南宫碧落半步都不愿意离开。南宫碧落将铁尺放下后,紧接着道:“还请村长告诉我怎么去城镇。”
张德仰头看着一脸朴实正直的女人,沉默了片刻,笑道:“能帮苏女侠是机缘巧合,酬金感谢就用不着了。只不过你要带走计溪他们,这——”
南宫碧落耐心等着,张德却又忽然哀叹一声,道:“唉~让计家姐弟和苏女侠你走也是条出路,毕竟这栾溪村就立在鬼门关上,真真不是人待的地。要是可能,我想有人能将村里孩子都带走。”
张德神情凄苦起来,变脸之快令人咋舌。南宫碧落看在眼里,但面上还是关切道:“此话怎讲啊?带走所有孩子、鬼门关?莫非这栾溪村还有吃人鬼怪不成?”
村人的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只见张德抬手倒了一杯茶,指着自己对面座位道:“苏女侠请坐。且听我与你慢慢道来。”
南宫碧落依言坐下后,张德再度唉声叹气,将鬼门关缘由讲了出来:“其实栾溪村以前也是个清幽和谐的世外桃源之地,村人虽久居山林,但也自给自足,小有富庶。可自打九年前来了一帮妖里妖怪的江湖人后,栾溪村的一切就变了。”
“哦?是些什么人?”南宫碧落明知故问。
“唉,他们自号猛鬼第一帮,占了栾溪村后那匹山,神通广大到连官府都不敢惹他们。非但是烧杀抢掠,还总喜欢掳走孩童,有传言他们将孩童都吃下了肚。整个净水县乃至赣州府都得按时按点为他们送祭品,不然就是一场大屠杀啊。栾溪村挨着他们最近,因为我们没有被屠村就说我们村是鬼门关,可谁知道我们一直都处在他们的奴役之下。”
南宫碧落:“那你们为何不离开这种鬼地方?”
“我们难道不想离开吗?是根本不敢。”张德气得连连杵了好几下拐杖,他拿起了那支铁尺,然后起了身,“苏女侠你和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敢。”
“村长?”村人有些惊讶,几乎同时起身喊了一声张德。
张德摇了摇头,招呼着南宫碧落跟上来,“苏女侠请。”
村人就不再说什么,先后跟着张德先出了屋,南宫碧落感觉到了手被计溪扯了扯,计溪微微摇着头,神情似乎说着让南宫碧落不要跟上去。
南宫碧落微笑,还是紧跟了上去。计溪咬唇,神情复杂,她牵上计栾也追了上去。
张德带着南宫碧落从村侧面上了昨晚的那匹山,现在天已经大亮,山上有层很薄的雾,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觉。南宫碧落一路随着张德他们到了山的深处,还没有看到前方究竟有何物,先是一股很难闻的味道窜入了鼻子。
这种味道南宫碧落并不陌生,是尸臭。
莫非前面是什么乱坟岗不成?她这样想着。
但当她真的看到了尸臭来源地时,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南宫碧落还是不禁头皮发麻。
这山中的一处低洼平野哪里是乱坟岗,分明是万尸坑。而且小方块似的,密密麻麻一直往更深处延伸,前面的土坑有些填了土,还被山间野狗刨出了几块骨头,后头有很多就是裸露在外头,有些是腐尸,有些是白骨。南宫碧落从细看,骨骼都不算大,从腐尸来推断,多数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尸体,成堆,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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