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的时候,南宫碧落用手遮住了王牧青的眼,手背是冰冷的雨水,手心是小牧青的热泪,王锐的头颅滚落在了雨里,洒下了一地热血,随着雨水流淌。
裹尸人带走了王锐,王瑾与秦致远和南宫碧落对上了视线,他眼皮跳了跳,冷哼了一声,不愿意再多留一会儿。
一行人追上了裹尸人,跟了一路,送了一路,收回了王锐的尸首与王夫人一起简单合葬,很朴素的碑,只写了王氏夫妇。陪着小牧青上了香,等他跪到了天渐渐放了晴。
秦致远:“王瑾虽放了小牧青,但难保不会变卦,你要把他送去哪儿?”
南宫碧落:“能够保护他的地方。对了,张沽他们究竟怎么回事?”
秦致远:“是他下的手,王爷被关后,他便放肆了许多,我们还动不了他。”
南宫碧落:“不是我们动不了,是皇上不愿动,到底还是皇家颜面和他的统治重要。或许你是对的,从长计议。”
“唉,我只是不想胡来,可王大人的事让我有些后悔,我们能从长计议,就怕越王公不会,王瑾不会。”
“秦大人,你不能再出事了。”
“你也是。”
皋陶狱。
“玄刚,侯爷令。”
昏暗的牢房里有人在玄刚牢房外低声说话,玄刚抬起了头来,是个不认识的狱卒,他已经在这里关了一年,天天受刑,熬走了一波又一波的狱卒,他有些意兴阑珊。
那狱卒弹了一小块木板就立马离开,玄刚用嘴接住,含在嘴里用舌头一卷就吐在了地上,木块上写着秦致远和南宫,还有个让玄刚突然兴奋起来的字。
杀!
“杀秦致远,南宫。”
他低语后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第269章
少林寺山脚。
“姐姐。”凝烟的出现带着往日见不到的阴郁,“南宫给你送了信,还有,王锐死了。”
风飘絮怔然,她接过南宫碧落的信函打看,长长的信里平淡诉说着她做的衣裳很合身,说着谁家添了新丁,她最近做了些什么,家里人怎么样,说着江湖上的传闻,谁做了恶,谁又受了屈,什么门派又崛起,是南宫碧落琐碎又平淡的日常和远隔千里的闲谈,只在最后说了王锐,说他是她最敬重的人。
她问有没有经文可以安抚亡故之人的在天之灵,她说飘絮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未鬼。
像在耳边低语倾诉,风飘絮可以感觉到南宫碧落的悲伤,以及她悲伤里的平静,她将信轻轻放下。“嫣然,你打听到多少?”
凝烟便讲述着从曲水口中得来的始末。待她听完后,久久沉默中,却有一丝泪滑落,这反倒让凝烟有些惊讶。
“姐姐,幽居的日子你倒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你是在为南宫碧落难过,还是为王锐难过?抑或,愧疚?”
“我是在为王大人送别。‘天地有昭昭,无论是谁都不该含冤莫白,也无论是谁都不应该逍遥法外’王锐是个令人敬佩的人。我想起了南宫对姚付新也是,不愿他担上杀害清颜伯父的污名,即便他是个杀手。”
“她的身边总是有像王锐这样的指路人,让南宫碧落成为南宫碧落,让一个平凡的名字变得有意义。总会有很多人让我去相信去坚持,只有她让我的相信变成了真实,像一种希望,成了我唯一会去渴求的地老天荒。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如此虚渺的词句,有她有了落点。”
“王大人的事我不想仅仅用难过或愧疚去表达这份心情,我为世间少了这么一个人流泪,为自己建了未鬼感到幸运。”她点燃了火折将长信在香炉里燃烧。
凝烟惊道:“姐姐这是南宫难得的信,你怎么?”
风飘絮摇了摇头,“王大人一走,除我和碧落,你与秦致远外,未鬼与都察院不需要另有瓜葛。嫣然,让我念会儿经文吧。”
凝烟点头退去,的确不宜再将未鬼与都察院相牵扯,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她心头的阴郁也得到了解释。
即便是凝烟在听到王锐的事后也闷闷不乐,像是一种得不到发泄的无奈。秦门惨案,私心里她早就看透了官场令人作呕的险恶,但王锐这样的官她又何尝不想多一些?她对表哥秦致远不也是因为他以王锐为目标前行才另眼相看。
只是凝烟到底不会去做牵挂天下的人,她的信念很简单,让未鬼门站稳脚,犯者必诛罢了。
她离开风飘絮屋子没多远就看到瑶红匆匆而来,像是发生了要事。“瑶红怎么了?”
“有消息称朝廷会出一道针对江湖门派的悬赏,你、我,还有老板娘都在高额悬赏内。”
“有人又针对未鬼门?”凝烟起了杀意。
“很有可能,探子说是可能是王瑾作怪,更奇怪的是江湖上也出了一道英雄令,说是要杀掉图财害命不辩黑白的朝廷狗官,悬红最高是王瑾、南宫碧落和秦致远的人头,而且说是未鬼门背后组织,毕竟未鬼与王锐有渊源传闻,现在未鬼主要人员也都是杀手出身。不过我也怀疑是引老板娘出山的陷阱。”
“岂有此理,给我尽快查出来是何人作怪,我要刮了他们的皮!姐姐那里先瞒着,让人随时注意京城里的消息。”
“好。”
京郊,王氏夫妇墓。
天,到底有没有情?这个问题可能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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