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沛拿着帕子的手无意识的收紧,心也在逐渐往下沉,怎么想都觉得眼前是一方困局。难道要她去跟祁阳说个清楚明白?别开玩笑了,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呢,她贸贸然去与人说些毫无边际的话,哪怕天真如祁阳,也是不会的信的!
退一步说,祁阳本身相信她,可她又如何能相信小小的陆家能有本事算计她堂堂公主呢?!
这件事,本身就有些匪夷所思,而陆启沛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因为她深陷局中——哪怕一开始她相信自己只是江南富户出身,可到了后来发生的事多了,她也能渐渐察觉到不对。
陆家,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齐伯也不仅仅是个管家而已!
至于更多的,她一颗注定的弃子,又哪里能够知道?
此刻的陆启沛开始懊恼起自己过往性子太随和了。因为随遇而安,她对身边的事物从不上心探究。许多蛛丝马迹不是没有出现,可都被她放过了,直到此刻需要了解才发现一片空白。
重来一回,她似乎也没有比过去好多少,依旧弱小又无力。
可无论如何,前世种种,她不能重蹈覆辙……既然祁阳已经注定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既然两人不得不面对注定的危局,那么被牺牲的那个,又凭什么是她和祁阳呢?
想起今早看到的那只死猫,陆启沛终于停下了如困兽般来回踱步的脚步。
她手中紧攥着祁阳的帕子,用力到指节发白。无措又彷徨的目光也渐渐冷凝下来,惯常的温吞纯良褪去,漆黑的眼眸中暗色翻涌。
如果此刻有人在旁看见,恐怕又得赞一声,她与陆启成果然不愧为亲姐弟,就连发狠的样子也像得十足!
第25章 难道不是好事吗
祁阳在别院住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便回宫去了。
近来满腹心思都放在了陆启沛身上,祁阳一时忘了日子, 经芷汀提醒才想起今日该是殿试的日子了。她回忆了一番,想起今次春闱前三中有两人都是寒门出身的青年才俊,也都是符合她父皇招婿要求的,而且状元郎或者探花郎赐婚公主,还是一段佳话!
前世有陆启沛大放异彩,将同科的其他人全都压得黯淡无光,可如今祁阳却怕她父皇脑子一热,再看上其他人了可怎么是好——虽然这种可能性极低, 但万一的风险她也不敢冒。
想到这里, 祁阳赶忙回了宫,顺便带上了她与陆启沛昨夜规划好的公主府图纸。
入了宫, 祁阳自不会往举办殿试的宣德殿跑,事实上整个殿试几乎要持续一天, 皇帝和众臣也不可能有那个时间在里面等上整日。所以皇帝多半也只是去坐上小半个时辰, 露过面后还是回去宣室殿,该休息就休息,该处理政务依旧处理政务。
祁阳直接便去了宣室殿, 到时看了看天色已不算早, 还以为皇帝会如以往一般已经闲下来了。谁知刚走到前殿外就被人拦下了,拦人的是宣室殿的总管太监张俭。
张俭面对祁阳倒是恭敬, 将人拦下后便道:“殿下请留步, 陛下正在殿中与朝臣议事呢。”
梁国的公主向来没有议政的先例, 大多是在婚后通过驸马影响朝局,是以朝臣议事时公主是不好露面的。祁阳当然知道规矩,也不会硬闯,蹙了蹙眉便道:“那我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
张俭笑眯眯的,答应了一声,弯腰恭送她离去。
只是祁阳刚转过身,步子还没迈开,想了想忽然又回过头来问了句:“早朝结束有快两个时辰了吧,这时候还在议事,朝中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张俭听问略一迟疑,想了想还是小声回答了:“今早北疆传来了战报,好似北方戎狄又有异动了。早朝后陛下便与众位大人在殿中议事,连今日殿试都没顾得上呢。”
这不算什么秘密,尤其战报有关的消息从来也瞒不住,往往不消半日就能传得朝野皆知。祁阳听后便向张俭道了谢,转身离去时却在想:前世这时北疆有战事发生吗?好似没有吧。不过前世这时她正与陆启沛相识不久,两人不是在游山玩水,就是在谈古论今,还真没分过心神到政事上。
祁阳带着满腹的疑惑刚走了两步,忽然便听身后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再次回头看去,便见几个身着绯色朝服的重臣鱼贯而出,面色虽算不上轻松,却也不见多少凝重。
几个朝臣见到公主殿下也有些意外,纷纷行礼问安,而后方才结伴离去。
祁阳见此便站在宣室殿外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便等到了稍晚两步出来的太子。
太子见她等在殿外也有些意外,便主动迎上来问道:“皇妹怎的等在此地?”问完瞥见她手中图纸,又有些恍然:“是公主府选好了吗?等府邸建好,若有什么欠缺便与皇兄说,不必客气。”
祁阳闻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甚是可爱:“多谢皇兄,我才不会与你客气呢。”说完却又正了正脸色问道:“我是来与父皇说公主府的事的,可到了现在宣室殿内还在议政。张俭刚跟我说今日北疆有战报传来,皇兄,北边是又打起来了吗?”
太子闻言瞥了眼一旁的张俭,张俭绷着张脸心里也是苦笑——好歹也等他走开再说啊,就没见过祁阳公主这样出卖他出卖得如此利索的!
好在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真的机密张俭当然也不会与祁阳说。太子收回目光后倒也不吝与妹妹说了两句:“不妨事的,皇妹不必担心,现在戎狄只是陈兵北境而已,并没有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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