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惜她,便想方设法地为她挡风遮雨。
燕缨打定了主意,她低头看着自己掐破的掌心,痛意啧啧传来,她暗暗心道:“拂儿,留不下你,我便缠着你一辈子,让你甩不掉我。”
就算要做少夫人,也只能做她云安郡主的少夫人。
她亏欠拂儿的,她会用一辈子的温情与疼惜来补偿她。
燕缨忽然有了一丝紧迫感——拂儿太好,这辈子若是捉不住,下辈子定会被其他人抢了。
她起了一念私心,她要狠狠地待她更好,好到她下辈子都舍不得离开她。
第二日,燕缨起得很早,她穿戴整齐后,便默默地来到了父王与母妃的寝殿外,跪了下去。
萧瑾打开殿门时,眸底闪过一抹惊色,很快便沉寂了下去。
“阿缨,你这是做什么?”
“儿想去找一个人,把亏欠她的一一补还。”燕缨说得坦荡,她抬眼看着萧瑾渐渐涌起了泪花,哑声继续道:“儿也会常常记挂你们,也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
“咳咳,这是我的阿缨想要的人生么?”没有等到萧瑾说话,秦王先虚弱地问出了口。
燕缨笃定点头,“是!”
秦王也点了下头,他忽地笑了,“今晚好好陪父王吃顿饭,明日父王命人护送你去。”
萧瑾欲言又止,终是忍下了话。
燕缨没想到父王答允地这般爽快,她还准备了一堆真诚的话没有说。
“是你的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跑不掉。倘若不是,撞了南墙,伤得再重,你也给我回来,父王与母妃都不会笑话你的。”秦王说着,对着萧瑾微微轻笑,话却是说给燕缨听的,“阿缨,你母妃一直想你恣意而活,那你就恣意活个样儿出来,我秦王燕承远的女儿,该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豪爽性子。”
燕缨隐隐不安,看了看萧瑾。
萧瑾点头,“我都听你父王的。”
父王与母妃都做了这样的让步,燕缨岂能耍性子,坚持今日离开?
“昨夜一定没睡好,阿缨回去再睡一会儿,明日才有精神上路。”秦王挥手示意燕缨退下。
燕缨忐忑站起,恭敬地一拜,退了下去。
等燕缨走后,萧瑾红着眼眶转身看他,“你该让她多陪陪你,怎就这样放她去找楚拂了?”
“她长大了,总有你我护不得她的时候。”秦王温声说着,“该她受的伤,她必须自己捱着,才会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我越是反对,她就越是与我们疏远。”轻轻一叹,“当初你嫁我之时,一定也是恨过父亲与兄长的,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萧瑾怔怔地看着他。
“那些年,你从来都不回阳清公府,想必你是讨厌那个家的。”秦王语气感慨,“你我何必将旧事重演,让阿缨也讨厌这个家呢?”
萧瑾低下头去,哑声道:“我只是担心……楚拂会伤害阿缨。”
毕竟,她曾对楚拂忘恩负义。
“会伤害阿缨的人,阿缨还会喜欢么?”秦王淡淡反问,他继续道,“阿缨想求一个结果,我们便由着她去,只有她看见结果了,她才会放下执念。我们能做的,便是在这儿等着阿缨回来,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万一……”萧瑾实在是不放心,“万一楚拂把阿缨勾走了……”
“倘若她花那么多的心思,只为拐走阿缨,她有这样的本事,阿缨跟着她,我大概也能安心。”秦王无奈苦笑,他对上了萧瑾震惊的眸子,“放眼整个大燕,我走以后,你只能依靠阳清公府,可阿靖那样的性子,只怕是靠不住的。”
所以,他必须把阿缨与萧瑾的将来计划得妥妥帖帖。
“胡说八道!”萧瑾急声道,“燕承远,你得给我好好活着!”
“呵,我是要好好活着,万一楚拂真的伤了阿缨,我还得为她出气。”秦王抚上了萧瑾的鬓发,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几根白发,“阿缨总要长大,总要独立面对这世间的是是非非,我们不能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不然,她学不会生存之道的。”微微一顿,“我们……要学着放手……这一次,我们相信阿缨一回,家就在这儿,她飞得累了,一定会回来的。”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萧瑾哽咽点头,“也只能听你的由着阿缨了。”
这世上没有一种枷锁可以困住一个人一辈子,父母与子女越是逼得紧了,就越是两败俱伤。
秦王轻笑,说不担心燕缨,都是假话。
可他必须走这一步。
萧瑾情急,没有注意到两处疑点——
一,倘若楚拂真的是来恩断义绝的,她怎会把绿澜留下?这明明就是给他们秦王、府留的退路。
二,楚拂明明就看出了他的病情,却没有点明。昨日那情势,只要她肯留下,燕缨一定会拼了命的让爹娘接受她,可楚拂选择了离开,留下了燕缨。
秦王猜想,或许这是楚拂故意让燕缨留下的。留下,多陪陪父亲,因为父亲没多少光景了。
再加上昨晚萧瑾与他说的那些内情,秦王安静地听着,渐渐地从惊怒变作了感佩,又从感佩变作了感慨。
楚拂这姑娘若不是爱极了燕缨,又怎会甘愿舍身救她?若不是爱屋及乌,又怎会这样包容他们的忘恩负义?
她可以用她对秦王、府上下的恩情求娶阿缨,可是她选择了绝口不提,甚至还告诫他们,阿缨不是回礼,他们没有资格把她送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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