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曼只对所有会员开放,入会标准就是你所拥有的财富、地位、声望。只有达到及格线的人才有机会踏入卡曼的门槛。
那我先回去了红姐,你也早点休息,明儿见。
韩朵一背起她的熊猫背包,跟红姐道了别便蹦蹦跳跳的走出卡曼。
再见,小不点。
红姐对着韩朵一轻快的背影吐出了最后一个烟圈,然后用涂了暗红色指甲油的食指和拇指,掐灭了烟头。
夏末的午夜,微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街道的路灯会在午夜12点的时候熄灭一部分,只留下稀疏的几盏街灯和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政府说是这样是为了响应环保节约能源的口号,顺便替政府节省不必要的开支,节约能源人人有责,可是节省开支就免了吧,这个世界要是少一些蛀虫可能这笔钱早就省下来了。
只要人人都少贪污一点钱,世界将会变成明亮的人间。
韩朵一双脚踩在马路牙子上,张开双臂努力保持平衡可还是摇摇晃晃地一副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模样,街道上冷清极了,偶尔有几辆出租车载着晚归的乘客飞驰而过,午夜的大街不仅不会出现拥堵,反而变成了宽敞的赛车道任由他们随意狂飙。
都是夜归人。
韩朵一看了一眼前面醉酒躺尸在马路牙子上的醉汉,好狗不挡道,可他躺在那里好大一坨正好挡住她了前进的步伐,韩朵一抬起脚犹豫着要不要踩上去,最后还是决定一言不发地在醉汉旁边坐了下来。
人人畏惧的卡曼金牌打手,心狠手辣的霹雳娇娃。
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刚过完19周岁生日不久的少女。
喜欢粉色和一切毛茸茸的东西,夏天爱喝草莓奶昔冬天珍珠奶茶不离手。
要是没有那些事现在我可能已经是一个芭蕾舞演员了吧,我应该站在舞台上跳舞而不是在阴暗的臭水沟里扑腾。韩朵一对着醉汉喃喃自语,醉汉像是梦到了什么美梦一样吧唧了几下嘴,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18岁之前的韩朵一有一个幸福的家。
爸爸是公司职员,妈妈是音乐老师,生活不算富裕却也衣食无忧。可一切美好的日子就在她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彻底结束了。
父亲被朋友怂恿上了赌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刚开始有输有赢,三千五千,他发现赢得时候总比输的时候多,于是就涨了胆子,变成了三万五万,到最后三十万五十万。一直到房子被抵押讨债的人都追到家里来了母女俩才知道,所谓的家已经被那个男人输光了。
短短两个月之内,韩念之欠了五百万的赌债外加每年超过二十万的利息,最可笑的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变卖了房产还有他个人名下的车之后,没有选择努力还债而是带着所有已经变现的财产拍屁股走人了。
母亲自动背负了韩念之留下的所有债务,辞去了学校稳定清闲的工作,开始没日没夜的兼职代课,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疯狂的打听韩念之的下落,韩朵一觉得直到母亲死的那天,她可能都没有真正恨过韩念之,她心心念念想的是等这个男人回来,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幸福的生活。
韩朵一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母亲从十八楼一跃而下,一句遗言都没有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人都是自私的,总以为自己离开了一切就结束了,却不知道那些痛苦全部都转嫁给了最亲近的人。
韩朵一心性早熟,比她母亲更早看透人心。
为数不多的几个亲戚帮忙打理完母亲的后事之后,韩朵一坐在灵堂里哭了整整一夜,没有哪个亲戚愿意收留她,巨额债款让人避之不及。
天微亮的时候,韩朵一撕掉全国最好的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擦干了鼻涕眼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为谁流眼泪,然后只身来到东方银座最顶层。
据说那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是这个城市里最繁华的中心。
天刚泛起鱼肚白,卡曼只有晚间营业。
韩朵一在顶楼的电梯口坐了一整天,终于等到准备上班的红姐。
红姐阅人无数,上下打量了一眼便能知道来历。
你当我卡曼是什么地方?要我收留你,凭什么?
韩朵一从帆布包里掏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芭蕾舞等级证书和获奖证书,又从书包里掏出了钢琴等级证书,我可以表演,弹琴跳舞我都会,实在不行我还能......她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拿出一根黑色的带子,实在不行我还能当打手,我是跆拳道黑带,还学过拳击,擒拿格斗也会一点,像这样,她边说边比划着勾拳扫腿,严肃认真的模样让红姐忍俊不禁。
小不点,找到落脚的地方了么?我在丹宁街有一套单身公寓,离这里只有两个路口的距离,你收拾好了就搬进去吧,明天开始上班,卡曼不允许迟到。红姐对着韩朵一眨了眨眼睛。
韩朵一感觉就像在四处望不到边的深海里抓到了能带她上岸的救命稻草,她直直地盯着红姐的眼睛,迟迟移不开目光。
哎呦喂,我这身子的反射弧可真长,那会打人的时候也没觉得不舒服,这会才感觉到痛。
韩朵一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抖了几下手脚,只听见骨头嘎嘣嘎嘣的响,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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