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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没有,他每天给我准备了更多的食物梁远声轻轻笑起来,那个时候真的很任性,因为天生力气大,性子又好动,一点不喜欢被拘着,老气得他吹胡子瞪眼,但他没有真正生气过,镇上很多人都讨厌我,因为我老用拳头吓那些拖欠药费问诊费的人,镇上的那些纨绔少爷们我也差不多得罪了个遍,但他还是一直护着我,我也有几个讲义气的好兄弟,那个时候日子过得真的很快乐梁远声声音渐渐喑哑。
    远声应涵盯着他发红的眼眶心中酸涩。
    傅家告诉我我爹死了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天都塌了,我不能相信,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说过要亲眼看着我拜堂成亲,看着我给他讨来一个温柔漂亮的儿媳去傅家大闹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些人心虚的样子,可我太弱小了,我只能被他们毒打,我眼角下这个疤痕是当时留下的,在差点瞎掉的恐惧之中,我才突然明白我从此没有家了
    应涵蓦地倾身紧紧地抱住他颤抖的身体,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安慰都太过苍白,这种痛苦他明白的,他明白这种感受他只能以自己温热的身体紧紧抱住这个人,无声地告诉他我还在。
    梁远声用力地抱住怀中的人,像是要把他深深地抱进骨血里。
    这些话,梁远声从来不曾对任何人倾吐过,他是寨子里的大当家,他可以有仇恨,但绝不可以有软弱。
    他积压了太久太久,这些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溃烂了的东西,他只愿意告诉一个人。
    那个可以让他拔掉浑身所有的利刺,卸下所有的防备,那个可以让他心甘情愿露出最柔弱最致命地方的人。
    应涵这是梁远声第一次连名带姓的,郑重庄严地唤着他的名字,他把头埋在应涵的肩膀上,声音彻底哑了,你愿意再给我一个家吗
    愿意的愿意的应涵没有分毫犹豫,他一遍遍重复着,他也牢牢抓紧梁远声的衣裳,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我会永远是你的家人
    你会永远是我的盔甲。
    *****
    两人去梁大夫那里上香回来后不久,两人的婚事就正式提上了日程。
    整个狼头寨都热闹极了,敲锣打鼓地张罗着,到处都挂满了红丝带和红灯笼,一大帮弟兄积极地去各个镇子上采买东西,他们大当家的终于要成亲了,每个弟兄们都兴高采烈的。
    醉白一直没走,她央求着说傅祁在山下等着要杀她,她希望这阵风头过了再离开,她没再去纠缠梁远声,应涵觉得没必要欺负一个女孩子,梁远声便也不再多说。
    醉白仿佛真的看开了,见到两人要成亲了她也似乎无动于衷,还去了百步杨面前胆怯地道愿意唱戏来为大当家的婚事做庆祝,她说她只会这个。
    长青镇里看醉白唱一场戏花的银两可不少,百步杨一合计觉得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于是醉白开始每天浓妆艳抹,穿了她那身补好的戏服去了寨子里中央,身姿婀娜地咿呀唱戏,她还是唱的她最拿手的《西厢记》。
    她极适合戏子的妆容,七分颜色能变成十分,再加上那苦练出的身段,唱戏时候的她比平时要耀眼得多,叫人连魂也要被勾了去。
    听不懂戏的人也渐渐被她吸引了去,每天听她唱戏的人越来越多,能在她周围围成一个厚厚的圈。
    甚至有一天中午,应涵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了梁远声手上还拿着一箩筐蜡烛,也驻足在那里,似乎在认真地听戏。
    应涵目光往醉白那里看过去,醉白正低眉顺眼,浅吟低唱着一句:恰便是呖呖莺声花外啭,行一步可人怜。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垂柳晚风前
    她启唇唱时眼波流转,顾盼生姿,那从前包的严严实实的戏服此刻松松垮垮的,仿佛轻轻一拉就会垮掉。
    离她最近的几个土匪们都目眩神迷,完全陷入了她娇软甜腻的唱腔之中。
    应涵面色未变,他也没去看角落里的梁远声,直接大跨步挤入了人群之中,不顾这场戏唱的正酣,他径直走到醉白面前,趁着醉白愣住的时候给她理好了衣裳,重新系得严严实实。
    既是姑娘家,就好好爱惜自己罢他动作很细致轻柔,说话的口气也并无刻意的冷淡,反倒是有些叹息。
    醉白睁大眼睛看他,土匪们也神情奇怪地看着他,但应涵没再做什么,也并不解释什么,头也不回转身便走了,抬眼看见应涵忍不住心虚的梁远声立刻拔脚跟了上去。
    应涵这一天都没再搭理梁远声。
    梁远声后悔得不行,长青镇的梨园生意很火,很多人都爱听戏,他更是打小就喜欢,觉得美妙的音律很是让人陶醉,有段时间他甚至听戏听上瘾了,醉白唱戏的声音很是让他觉得顺耳,这几日来,寨子里的弟兄都很喜欢醉白唱戏图个开心,他不好制止,都是刻意绕开,就刚刚路过一不小心耳朵痒痒,便忍不住停了下来,没成想就被应涵撞上了。
    他其实不想让应涵有一丁点的不高兴。
    在成亲前两人还是分房睡的,他也怕自己唐突了心上人,但这回在一整个白天都没被应涵搭理后,梁远声忍不住爬了墙。
    应涵正准备吹熄蜡烛睡觉,窗子就被吱呀一声打开,人高马大的梁远声缩着身子跳了进来。
    他从背后抱住应涵:我错了你别生气别不搭理我我会特别难受
    被他用双手钳住的应涵面容还是平静的,他垂下眼睫:我没有生气我只是
    他捂住胸膛处,那里有点酸酸的感觉他只是突然很生气那个破坏者设下的这个局,突然很生气他们明明两天后就要成亲了,醉白还要顶着他的声音想夺走梁远声的视线。
    你很喜欢听她唱戏吗应涵的声音闷闷的。
    是单纯觉得好听梁远声不想骗他,但与她这个人并没有关系
    应涵转过身双手揽住梁远声的腰,他仰头看着梁远声,你还记得你在梨园里第一次见我说的那句混账话吗
    梁远声呼吸一紧,他当然记得,他记得与这人在一起的每个场景。
    你声音这么好听,若是开嗓定会比那戏子更好,叫人连骨头也酥了
    他当时是想刻意轻侮应涵。
    你梁远声有些局促,不知道为何应涵要提起这茬。
    我让你今晚听一听应涵退开他的怀抱,站到了窗户前,今晚的月色很好,将他精致的容貌照得分毫毕现。
    她会的我也会应涵脱下军帽,解了外套,他里面是件白衬衣,衬得他极有少年气,他酝酿了片刻,一寸寸慢慢仰起头,眼神一刹那从矜傲的冰封里化解开,破出了一枝妖冶多情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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