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音摸了摸下巴,一副苛刻小舅子面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黄花大闺女景木榆:“我透,礼仪个p,那个比就是存心想占你便宜,怪不得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我的人怎么能给那个半路杀出来的比骗了……”
“‘我的人’?”澜流面色古怪地重复了一句,看向姜闻音的眼神仿佛他也要原地出柜。姜闻音意识到一时口快,立刻摆手找回自己的直男立场,纠正道:“我的队长,我的旧队长,不,我们大家的队长,我们的人……”
Lovepeace在一边慈祥地盘问:“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多久了,也不告诉队里人一声,他对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他老实吗,tree我跟你说,我们男人最了解男人,不检点的男人千万不能要,做了吗,上/床前要做好体检措施……”
景木榆被亲过的半边脸红到了脖子根,竭力维持住面无表情,申辩:“我没有,我跟他不是……”
“你就维护他吧!什么不是,”姜闻音拍案而起,陈述蛛丝马迹:“你是不是主动邀请他双排了?你是不是老对他笑?我都在他家的直播镜头里看见你了!”
“那是,意外……”景木榆快不起来的语速这时候就成了灾难,淹没在群情激愤中显得相当微弱。五个男人一台戏,此时几乎把个休息室门口吵成了家庭伦理剧拍摄现场,突然澜流的肚子叫了一声。
这一声杂音分外明显,大家纷纷转而端详他的肚子。WTF一队现任队长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有点饿。”
静默了两三秒,姜闻音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随后几个人也跟着笑了。姜闻音一把勾过澜流的脖子,道:“WTF的待遇不行啊,要不要考虑跟哥一起转行PK去跳伞……”小爱教练故意板着脸,道:“在WTF基地挖人,过分了啊这位小同志,这是意识形态的问题……”Ban在一边推推搡搡:“小澜流我们不理这个比,走走走吃饭去吃饭去。”
景木榆看着这打打闹闹的轻松气氛,四张熟悉的面孔音容笑貌,一恍以为时光倒流。
他嘴角轻轻勾了下,又抿住,低声道:“走吧。老地方。”顿一下,又笑:“没倒闭吧?”
得到了七嘴八舌的回应:“没!”“没有!”“前几天还去过呢!”
“好。那就走吧。”
第20章
三年前,他们还同在WTF的时候,训练完一两点的时候,一群半大小伙子饥肠辘辘,身为队长的景木榆常常带他们到基地附近找夜宵吃。那是一家普通的大排档,开在闹市区,在夜晚热闹起来,很适合一群电竞少年集会撸串。
景木榆习惯在前面领路,走了一半,抬眼看了看街道,觉得陌生。L城毕竟是个大城市,三年变迁巨大,他发现他找不到三年前闭着眼睛都能走对的路了。他站住了,犹豫了一下,摸出手机查导航。澜流在后头干笑了一声,快走一步上前给他解围:“木哥,我来吧。”
于是队伍改成了WTF现任队长在前面领路,景木榆看着他的背影失神,十七岁的少年身形还是削瘦,单是身高拔高了不少,几乎能跟他比肩。澜流整个人的气势似乎也有了微妙的不同,景木榆形容不出来,反正和三年前,那副唯唯诺诺、练习赛出了个失误就一脸天塌了的表情向他道歉个不住的怯懦样子不同了。
五个人围着简陋的木台坐了一桌,先叫了一箱扎啤,几斤龙虾。四人有意灌景木榆,景木榆也来者不拒,有酒放在面前不管理由多么扯淡,他都端起来一饮而尽。姜闻音咋呼得最厉害,酒量也最浅,还没把景木榆灌倒,自己就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嗝、我、我记得,当年就他妈这个地方,大家尽兴了,tree总喜欢自个儿悄摸就把单买了,靠,他那tree式ad身法,蛇皮一般,咱四、四个人都看不住他……”
大家都笑了。姜闻音跟得到了激励一般,越说越来劲:“靠、靠了,妈的,就他喜欢充大头,自己买个新键盘的钱都不够,来请我们吃夜宵、嗝,还、还骗我说旧键盘用惯了,我看他就是个七彩水晶菠萝,也就澜流会信这种编得狗屎一般的理由,老子亲眼看见他装掉下来的键帽装好几回了,大家那时候都md是穷逼,就他非得当冤大头,死倔臭脾气……”
“……所、所以我他妈就,就怎么都想不明白了,嗝,你说,tmd,就这么一个,拿着一样的分红还想方设法补贴我们的人,能拿兜里最后一百块请我们吃顿小龙虾的人,nmd,嗝,怎么就,就,说走就走了呢?老子、想不明白,我是真他妈难过啊兄弟……”
他心里五味杂陈。景木榆过去的所作所为让他真的恨不起来;可三年前那一次称得上是背叛的退役又让他无法心无芥蒂,他没有那么好的气量。
他说着说着,趴在桌子上就哭了,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大男孩。饭桌上气氛一时沉默异常,只听到姜闻音的哭声,嘶哑难听,一声声在夜风里传得很远。老板看多了这种酒后发疯的场面,见怪不怪,面无表情给他们上了盘羊肉串。
那盘新上的肉串摆在桌子中间,热腾腾香喷喷,却没有人动。过了一会儿,澜流吸了吸鼻子,伸手去够桌上的抽纸。他这一动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小爱、Ban纷纷跟着伸手去拿纸巾,一群大老爷们眼红得像催泪瓦斯爆炸现场。
眼看就要哭成一片,景木榆无奈。他其实也半醉不醉的了,有点晕乎,自己给自己满了一杯,一饮而尽,杯底扣桌面上,“哐”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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