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眼睛蓦地睁大,在一瞬间几乎忘记了呼吸。
“陛下,您……”
“朕当然知道。”皇帝轻声叹息道,“你、霍柯,还有李瞻奕在谋划的那些,朕一直都很清楚。”
“那为什么……”
为什么要放任他们这样做?
芙蕊皇后的神情间是一片近乎于茫然的无措。
夏宫内的守卫已经被尽数调换抽空,此时此刻整个帝星已经完全掌握在李瞻奕的手中。
李湛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为什么要将皇位拱手让于他人,心甘情愿死去?
芙蕊皇后突然想到被派往下四区的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以及从更久之前就频频被抽调去第二象限的两个军团,脑海中突然间闪过某种明悟。
“您早就——!”
所有忠于皇室的力量都在太子身边,而太子也已经被送出了帝星——
李瞻奕以为那是神不知鬼不觉除去帝国太子的最佳时机,但对于皇帝而言,那也是不动声色将太子送出危机四伏的帝星最好的机会!
他们此时此刻动手,却正中皇帝下怀。
皇帝以自己为饵,以整个帝国为引,要钓出所有夏登帝国内部的鬼!
芙蕊皇后一直挺直的背脊突然间松懈下来。
她的神情间满是疲惫。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懂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或许,那个男人也从来都没有真正想要看过自己。
“皇后啊……你果然很聪明。”金发的皇帝微笑着开口,“当年如瑾就夸你有从政的天赋,还曾说过假以时日你必将成为夏登的第一位外姓公爵……”
这是当年所有人的期望。
芙蕊,这个坚毅且有能力的Omega女性,即便在当年被发现假装Alpha之后,也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她的能力让她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直到她甘愿隐去一身锋芒,嫁入深宫,从此放弃一切权力。
“皇后,朕这些年一直不明白当年你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皇帝叹息着说道,“直到后来朕发现霍柯突然开始主动接近你……朕就知道,你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人。”
皇帝的神情很是怜惜。
“‘筹码’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的,朕知道,所以朕不怪你。”
他的声音却很冷硬:“但朕却不会让你们肆意搅乱夏登,让夏登成为灯塔的游乐场。”
“这是千年来李家世代守护的国度,是无数夏登人的国与家,朕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这一刻,这位总是高高在上漠然注视一切的帝王,终于显露出了属于夏登皇帝的威严和骄傲。
那是许多年前,也曾年轻气盛的帝国皇帝露于人前的锋芒毕露和张扬恣意。
“夏登已经被渗透得太深太久,如果不能一次拔除,后患无穷。”李湛语气冰冷地开口,望向芙蕊的眼神却很温和,“但是皇后,朕还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离开吧,趁还来得及。”
在他的注视下,盛装的芙蕊皇后却笑了起来,微微摇头。
“我走不了了。”
李湛对灯塔的了解还是太少。
身为筹码,是无法脱离牌桌的。
一旦筹码离开牌桌,它们就失去了价值。
而失去了价值的筹码,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那位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主人,绝不会容许任何筹码脱离自己的掌控。
容色艳丽的皇后深深地注视眼前的帝王,神色间突然一片坚毅。
“我要送您离开。”
芙蕊皇后微笑起来,上前一步,拥住自己的丈夫。
“也许您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她轻柔地开口,冰凉的手指逐渐攀上皇帝的后背,“但我从未想过要害您。”
“主人从未要求我杀死您,我原本就要在今夜将您送走。”
夏登王座上的那个人是谁又有什么要紧,她只要自己心爱的男人好好活着。
那些夺取了自己丈夫荣耀的人,她都会一点点报复回来。
哪怕自己也在那份名单上。
芙蕊温柔地笑起来,极尽缠绵地在金发皇帝的眉心印上一个吻。
“我爱您,陛下。”
她的手按在皇帝毫无防备的后颈,只需要轻轻一按,就可以让对方陷入昏迷。
她是九阶天赋者,虽然久居深宫,却仍然是实力强大的高阶武者。
身体日渐虚弱的金发帝王不是她的对手。
沉闷的笑声从他们相触的胸口传来。
“皇后……你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芙蕊……”
芙蕊皇后听到低沉带笑的声音落在耳边,眼中骤然露出惊异的神情。
她张了张手,发现自己的五指已经开始麻痹。
皇帝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一阵阵钻入鼻尖,让她的神思越发昏聩,精神海沉沉的再调不起一分力量。
“陛下……”
金发的皇帝伸出手,轻柔地扶过划下御座的皇后,看着对方挣扎着抬起身,抓住自己的袍角。
“陛下……”
芙蕊皇后的声音破碎得几乎难以成调,那混合在熏香间的迷药是特制的,仅是短短一瞬,就夺去了她所有的力量。
她看到金发的帝王缓慢而坚定从自己手中抽出袍角,温柔地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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